第二天清晨，柳芽照旧提着药碗来。
她刚踏进院门，就看见苏凡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枚泛着灵光的玉佩，指尖不断有灵力注入，似乎在刻画着什么。
“今天怎么没练炼丹？”
柳芽将药碗放在桌上，笑着打趣，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这是在做什么？”
苏凡抬头，眼底的复杂情绪瞬间敛去，只余下温和的笑意。
他将玉佩递过去，那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隐隐能看出是护心符的形制，只是比寻常符箓更精巧，灵力也更醇厚。
“给你的。”
他轻声说:“登天梯前闲来无事，琢磨着做个护身符，你戴着，能挡些小灾祸。”
柳芽愣了愣，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却觉得心头一暖。
她低头看着玉佩上细致的纹路，脸颊微红:“你倒是有心，只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
苏凡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谢礼，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谢什么呀，我们不是朋友吗？”
柳芽嗔怪地看他一眼，终究还是将玉佩系在了腰间，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声音轻了些:“等你从登天梯回来，我再给你做新的布偶，这次给你做个穿锦袍的，像李修文那样，好不好？”
苏凡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看着柳芽眼底的期待，喉咙发紧，想说的话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笑着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啊，不过我还是喜欢灰色的，跟我这身一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柳芽笑着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苏凡张嘴喝下，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远不及心底的滋味复杂。
他看着柳芽认真吹凉汤药的模样，悄悄将目光移向院外的天空。
那里云卷云舒，一如他即将面对的未知前路。
下午，陈瘸子又来了，依旧带着一些各种灵草和符箓。
他刚进门就嚷嚷着:“小子，我给你找了株‘紫心草’，能增强灵力抗性，登天梯上的罡风再厉害也不怕！”
苏凡迎上去，接过布袋子，指尖触到陈瘸子粗糙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却总是带着温暖的力量。
他看着陈瘸子絮絮叨叨地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一会儿是防御符箓，一会儿是疗伤丹药，嘴里还不停叮嘱:“登天梯上别逞强，安全第一，实在不行就退下来，没人会笑话你……”
“陈师叔。”
苏凡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陈瘸子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苏凡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瓷瓶里装着他前些日子炼制的“固元丹”，药效温和却醇厚，最适合陈瘸子这种旧伤缠身的人调理身体。
“这个你拿着。”
他轻声说:“你身上的旧伤，多吃这个能缓解些。”
陈瘸子挑眉，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眼睛一亮:“好小子，这丹药品质不错啊！你自己留着用，我老头子用不着这个。”
“我还有。”
苏凡按住他要递回来的手，语气带着一丝郑重:“您拿着，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刻意加重了“以后”两个字，目光紧紧盯着陈瘸子，似乎想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陈瘸子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异样，只当是这小子懂事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我就收下了。等你回来，我再用这丹药下酒！”
苏凡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藏着陈瘸子看不懂的落寞。
他知道，这个约定，或许再也无法实现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凡愈发频繁地给柳芽和陈瘸子送去东西。
他给柳芽炼制了一盒驻颜丹，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给陈瘸子修补了他那把破旧的佩剑，说“以后出门也能有个趁手的兵器”。
他甚至去了趟丹堂，找到掌炉长老，将自己这些年整理的炼丹心得誊写下来，双手奉上:“长老，弟子资质愚钝，这些心得或许浅薄，但希望能对宗门有些用处。”
掌炉长老接过册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眼中满是欣慰:“好孩子，你有心了。”
苏凡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轻声道:“能入丹堂，是弟子的福气。”
他做的这一切，都像是在无声地告别。
那些他曾珍视的人，那些给予他温暖的情谊，都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牵挂。
他既盼着登天梯早日到来，能踏上归途；又怕那一天真的来临，要亲手斩断这一切。
这种矛盾的心情，像一张网，将他紧紧缠绕，让他在每个深夜里辗转难眠。
终于，登天梯开启的日子到了。
万灵宗的登天梯，位于宗门后山的凌霄峰上。
那是一道由天地灵气凝聚而成的阶梯，直入云霄，阶梯两旁萦绕着金色的罡风，每一步都充满了凶险，却也蕴藏着无尽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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