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东南郊的青菱湖，是被钢筋水泥遗忘的净土。
湖面如镜，倒映着两岸垂杨柳的翠绿，风一吹，柳条轻晃，搅碎满湖碎金。
琳晚蹲在湖边石阶上，指尖捏着竹制夹子，小心翼翼夹起水草丛里的塑料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是附近大学环境专业的学生，每周都会来这里做志愿清理。
青菱湖的水干净得能看见水底的卵石，传说湖里住着守护神，小时候奶奶总说，不能往湖里扔脏东西，会惹恼神明。那时她只当是童谣，直到三个月前——
那天她被几个嬉闹的少年推搡着掉进湖里，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而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溺亡时，一道温热的力量托住了她。
睁眼时，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浮在水面上，墨发如瀑，眼眸是极淡的琉璃色，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光，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
“小心。”青年的声音清润，带着水的微凉，伸手将她拉上岸。
自那以后，琳晚每次来湖边，总能“偶遇”他。
青年说他叫白龙，就住在湖里。
她起初不信，直到看见他挥手间让枯萎的荷花重新绽放，指尖一点便净化了被污染的水域，才惊觉奶奶的话并非虚言。
此刻，白龙坐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白衣胜雪，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柳叶，目光却一直落在琳晚身上。
三个月的相处，让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渐渐生出情愫。
他会帮她清理湖底的垃圾，会在她累时递上一瓶清甜的湖水，会听她讲大学里的趣事，而她会给他带自己做的桂花糕，会跟他说想让青菱湖永远清澈的心愿。
“白龙，你看！”
琳晚举起手里的环保袋，笑得眉眼弯弯，“今天捡了满满两袋，湖水又干净了不少！”
白龙起身朝她走来，步伐轻盈得像踏在水面上。
他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顺手放在石阶旁，琉璃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笑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总是这么执着。”
“因为这是你的家呀，”琳晚脸颊微红，小声道，
“我想保护它，也想……保护你。”
白龙的心猛地一颤，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珍视：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这里。”
两人并肩坐在湖边，沉默却不尴尬。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琳晚靠在柳树干上，侧头看着白龙的侧脸，他的轮廓俊朗得不像凡人，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忍不住想，这样美好的时光，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可她没看见，白龙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悄然泛白。
一股无形的黑气，正从湖底缓缓升腾，缠绕上他的脚踝，顺着经络往上蔓延。
他的琉璃色眼眸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猩红，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白龙，守着一汪死水，陪着一个凡人，有意思吗？你本是神兽，当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统御万灵，而非困于此地做个小小的湖神。”
“谁？”白龙警惕呵斥，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我是谁不重要，”
那声音带着蛊惑，
“我知道你的执念——你想让青菱湖永远存在，想让这个女孩平安顺遂。”
“可凡人的生命不过短短数十载，她终究会老去、死去，而你会看着她化为尘土，独自守着这寂寞的湖泊。”
“不如跟我合作，我给你足够的力量，让你掌控生死，让青菱湖永世长存，甚至……让她陪你永生。”
“痴心妄想！”白龙怒斥，却感觉对方的力量无孔不入，正试图侵蚀他的神智，
“我守护此地，并非为了力量，而是为了承诺。”
“承诺？”那声音嗤笑，
“弱肉强食才是天道。”
“你看看那些污染湖水的人类，看看那些觊觎你神兽之力的妖邪，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欺欺人。”
“只有力量，才能真正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黑气越来越浓，白龙的额头渗出冷汗，神智开始有些模糊。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被蛊惑，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琳晚老去的模样，浮现出青菱湖被污染、生灵涂炭的景象。
“只要你点头，”那声音循循善诱，
“我可以帮你。”
“但作为交换，你要听我的命令，让湖边的那些凡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他们的恐惧与绝望，会成为你力量的养料。”
白龙的眼神挣扎着，猩红之色越来越重，指尖的黑气隐隐流动。
他看着身边浑然不觉、还在对着湖面微笑的琳晚，心底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
而此时，城市另一端的捉妖基地里，苏晚晴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
屏幕上是最近的报案记录：
青菱湖周边的几个村落，接连出现村民昏迷的情况，症状都是浑身冰冷、面色发青，像是被某种阴寒之力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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