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出灵隐寺,来到宾馆,匆匆忙忙地退了房,开上车就往邾洲赶,要回家过元宵节了。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我们家乡这一天与别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有送祖和祭祖的习俗。
早上一早起来,父亲就开始进行送祖的仪式了。这也是农历腊月二十四接祖仪式的继续。腊月二十四是接祖回来过年,今天年过月尽,是把祖人送回去。
父亲和四哥在堂屋把八仙桌摆开。八仙桌靠墙的两边放了两个长凳子。在放长凳的桌面上分别摆上四双筷子,并在右边摆上四杯茶,左边摆上四杯酒。父亲在神龛上点好五支香。点上蜡烛,在神龛香炉里插了三根。接着在厨房里香炉里插了一根。又在大门口的窗台香炉处插了一根。
母亲在厨房里烧着菜。不一会儿从厨房里端出八盘菜,四荤四素。父亲接过菜将素菜放在摆有茶杯的前面,并把筷子架在素菜和茶杯上;将荤菜放在摆有酒杯的前面,也把筷子架在荤菜和酒杯上。我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在八仙桌前够着身,慢慢地摆放着,生怕碰着旁边的长凳子。
接着父亲拿出一口废锅放在堂屋正中央,先拿出一些印有往升钱的烧纸散放在锅上。把旁边放着的送祖包袱一个一个地在锅上围摆起来。
包袱是用白纸包着,里面包着的是烧纸钱,有传统草纸打铜钱印的烧纸钱,有印有往升钱的烧纸钱。
我随手拿起一个包袱,看到包袱正面右边正中间写着“袱奉”,中间写着“曾祖考尧公讳xx大人收用”,左下角写着“曾孙xx具”。我把包袱翻过来,包袱背面写着“谨封”字样。
“艳儿,不要看了,你把包袱给我都拿过来。”父亲吩咐着。
我急忙把靠墙放在凳子上的包袱一叠叠地递给父亲。我正准备拿左边的一堆包袱。
“左边的一堆拿到大门外面的铁锅上一样地围摆起来。”父亲又说道。
“怎么这一堆要拿到大门外摆呢?”我看着手中的一个包袱,正面右边也写着“袱奉”,正面正中间写着“岳母妣夏母x老大人收用”,左下角写着“门婿×××具”。包袱翻过来,包袱背面也写着“谨封”字样。
“亲戚的包袱要在门外面烧。”父亲回应我说道。
我想起刚才看的包袱,好像是寄给外婆的。不一会儿,两边的包袱都摆好了。
“可以添米饭了。”父亲对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喊道。
母亲从厨房里端来八碗米饭,父亲接过来把米饭分别放在茶杯和酒杯后面,每边各放四碗米饭,同样地把筷子在米饭在茶杯和酒杯上架起来。
等了几分钟,我看见父亲走到八仙桌前,把左右两边的长凳各向靠墙的那边斜移了一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走到刚才摆放堂屋中央的铁锅边,打着火,点起了铁锅正中间和包袱周围的烧纸。又走到大门外的墙角边的铁锅边同样地点起了烧纸。
这时候,随着烧纸燃起,包袱也随之点燃了。后门一阵风起,火苗先是舔着包袱角,火红色的舌头卷过白纸,倏忽窜起半尺高的金红火焰。我后退半步,看那包袱里的烧纸钱在火里慢慢蜷曲,边角先焦成黑蝴蝶的翅膀,随即整个包袱都绽开火星,把曾祖考三个字烧得蜷成细黑的灰烬。
后门的风来得蹊跷,裹着后院老槐树的凉意,呼地掀动火头往东侧歪。纸灰打着旋飘上灰瓦,又簌簌落进墙根的野草里。我盯着那团火,见里面的烧纸钱翻卷起来,像只受伤的鸟扑腾了两下,终是被烧得只剩片片白纸。
烟味呛得人眼睛发酸。风里混着纸钱的草木灰香,被火一燎,竟生出种古怪的甜暖。火舌渐渐矮下去,最后只剩一捧暗红的余烬,在风里明明灭灭地跳。我蹲下身,看那些纸灰被吹得贴在青石板上,拼出些不成形的图案,又倏地散了,像从未有过。
墙根的蟋蟀不知何时停了叫,只有风还在后门缝里呜呜地钻。包袱烧尽的地方,留着圈深褐的焦痕,像块褪色的旧印章。我拿手碰了碰旁边没烧透的纸片,指尖沾了层黑灰,凉得像冰。
父亲在旁边不停地念叨着,隐隐约约地听他说“不要抢…包袱上面都写着名字,没来的请你们将包袱带回去…”。
包袱烧尽,父亲从里屋里拿出薄团,放在大门前,靠近铁锅旁,向着神龛方向拜了三拜。
“艳儿,把大家都请过来,给祖先磕头!”父亲拜完站起身。
我过忙把大家请过来磕头。
磕完头,母亲将八仙桌上的八个菜端进了厨房,父亲把四个茶杯和四个酒杯的茶和酒匀了一下,变成了五杯茶和五杯酒。
“你们兄弟五个把茶和酒都喝了吧!祖先保佑你们。”父亲吩咐着。
按着父亲的吩咐,我们兄弟五人都喝完了杯中茶和酒。
母亲的早饭也弄好了。就是刚才送祖先的四荤四素八碗菜,合在一起变成了两荤两素端上了桌。另外母亲还弄了一大锅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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