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叶澜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冲出家门后,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便朝着村尾那处低矮、破败,平日里村民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牛棚方向,疾步而去。
他的心被许知意那苍白虚弱、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填得满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让她吃点东西! 什么规矩,什么避嫌,在妻子的安危面前,统统都得靠边站!
“咚、咚、咚。” 他屈起手指,敲响了那扇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木门。敲门声在寂静的牛棚区域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急切。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了林韵那张虽然饱经风霜、却依旧能看出昔日清雅轮廓的脸。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身着军装、风尘仆仆的傅叶澜时,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意外。许培儒也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林韵身后,同样是一脸惊愕。
“叶澜?你……你不是回部队了吗?怎么……” 林韵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担忧,下意识地朝傅叶澜身后看了看,生怕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傅叶澜来不及寒暄,他甚至没有进屋,就站在那低矮的门口,微微弯下腰,以便能更清晰地与两位长辈对话。他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虑和急切,声音因为之前的奔跑和心中的焦灼而有些急促:
“爸,妈!” 他这声称呼叫得自然而又郑重,“我收到知意的信,知道她情况不好,任务一结束就立刻请假赶回来了!她现在……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连水都喝不进去,人都瘦脱相了,我看着心里……” 他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爸妈,你们是知意的亲生父母。你们……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听说的,能对付这种厉害孕吐的法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看着她那样,我……”
他说不下去了,那双在战场上面对敌人都不曾退缩的锐利眼眸,此刻却泛起了无助的红血丝。
林韵听着女婿的描述,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正在遭受的苦楚,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母爱和担忧瞬间决堤,从眼里满溢出来,化作了晶莹的泪光。她用力眨了眨眼,忍住即将落下的泪水,声音带着哽咽:
“我们……我们也听说知意孕吐得厉害,心里跟油煎似的!想去看看她,照顾她……可是我们这身份……我们没办法啊!”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身为父母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愧疚。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搜刮着久远的记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说道:
“我记得……我记得我那时候怀她的时候,反应也特别大,跟你现在说的差不多,也是什么都吃不下,闻什么都恶心,人都快熬干了……”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后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突然特别想吃一口新鲜的叶子菜,不是炒的,就是那种最水灵、最嫩的小白菜或者菠菜,用滚水稍微那么一烫,去了生味,还带着点脆劲儿,淋上一点点熟油和盐,或者……或者就一点点简单的调料……那时候,就只有那个,我还能勉强吃下去几口……”
她像是终于从记忆的尘埃里翻找到了这枚或许有用的碎片,急切地看向傅叶澜,仿佛在确认这微不足道的经验是否能帮上忙。
“叶子菜?家里菜地就有!刚长出来的,水灵得很!” 傅叶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感谢的话,只匆忙地丢下一句:“爸妈,谢谢!我这就去弄给她试试!” 然后转身,就像他来时一样,又像一阵风似的,朝着傅家菜地的方向狂奔而去,那急切的身影,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希望。
许培儒和林韵互相搀扶着,站在牛棚低矮的门口,望着女婿那迅速消失在土路尽头的、焦急却坚定的背影,两人的心情复杂难言。担心,如同沉重的铅块,坠在心头,为女儿未知的身体状况;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动容。他们看到了傅叶澜对女儿那份发自肺腑、毫不掩饰的疼惜和紧张。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女儿能遇到这样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肯为她打破常规、急她所急的男人,是何其的幸运!这让他们在自身的困境中,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和安慰。
傅叶澜一口气冲到傅家的自留菜地。也顾不上找工具,直接蹲下身,用手小心翼翼地、专挑那最嫩、最新鲜、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小青菜和菠菜,拔了满满一大把,连根上的泥土都来不及仔细拍掉,就用衣襟兜着,又快步如飞地赶回了许知意住的小楼。
他一头扎进厨房,回忆着林韵的描述,他仔细地将青菜择洗干净,嫩黄的菜心,碧绿的叶片,在清水的冲刷下愈发显得水灵诱人。
锅里烧上灵泉水,现在许知意厨房里放的都是灵泉水,水开后,他将洗净的青菜放入滚水中,心中默数着时间,生怕烫老了失了那份脆嫩,又怕烫轻了残留生味引起恶心。捞出后,他学着傅母傅描述,小心翼翼地淋上一点点烧热的、香气扑鼻的葱油,又撒上了细细的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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