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那碗暖意融融、饱含关怀的面条没多久,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医务室门外就传来了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村长走了进来。他显然也是匆忙赶来的,额头上带着细汗。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儿子傅叶澜打着绷带的手臂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又快速扫过许知意,见她虽然狼狈,但精神尚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以免给两个刚刚经历大难的孩子增加压力:
“小许啊,叶澜,”他先是唤了两人,然后才切入正题,“刚才公社那边又来电话催问了。公安局的郑卫国同志说,既然你们人已经平安回来了,看看方不方便,尽快去公安局一趟,把当时的情况做个详细的记录。这是必要的程序。”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探询落在傅叶澜的伤臂上,语气充满了关切,“你们看……这身体,特别是叶澜的伤,能撑得住吗?要是实在不行,我跟郑同志说说,看能不能缓一两天……”
不等许知意回答,傅叶澜便坐直了些身子,用他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按了按父亲的手臂,示意他安心。他脸上虽然还带着刻意维持的虚弱,但眼神却十分坚定:“爸,不用担心,我们能去。就是做个记录,不费什么力气。”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许知意,得到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继续对父亲说道,“我下午就跟知意一起去县城。正好,我也得去趟邮局,给我们部队发个电报。我这次骨折,估计得养一阵子才能回去报道了,得跟领导说明情况,请假。”
傅根生看着儿子条理清晰的模样,心里踏实了些,点了点头:“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那我让人套上牛车,送你们去县城。”
午后,阳光变得有些炽烈,乡间的土路被晒得泛起一层薄薄的尘土。村里那辆有些年头的牛车,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在车板上铺了一层松软的干草和一床旧褥子。傅叶澜被许知意小心翼翼地扶上车,靠坐在一侧。许知意则坐在他旁边,细心地用一顶草帽替他遮挡着有些刺眼的阳光。
牛叔说了句“坐稳喽”,便轻轻挥动鞭子,驱赶着那头温顺的老黄牛,缓缓启程。牛车发出“嘎吱嘎吱”有节奏的声响,行进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速度缓慢,但确实比走路或骑自行车要平稳得多。
道路两旁,是连绵的农田,绿油油的庄稼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有在田里劳作的村民,看到牛车上的傅叶澜和许知意,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关切和同情的目光,有的还大声问候几句。许知意一一礼貌地点头回应,傅叶澜则大多只是微微颔首,配合着伤员的身份。车轮碾过路面,扬起细细的尘土,空气中混合着干草、泥土和阳光的味道。她悄悄握了握傅叶澜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县城。他们直接来到了位于县城中心的公安局。
经过门卫的通传,很快,郑卫国就亲自迎了出来。
他面容严肃,但看到两人,特别是傅叶澜吊着绷带的手臂时,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温和与关切。
“许同志,傅同志,你们来了!辛苦辛苦~这一路颠簸,傅同志你这伤……”郑卫国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傅叶澜的绷带上。
“郑同志,您好,麻烦你们了。”许知意连忙接口,语气诚恳,“我们不辛苦,配合公安同志调查是应该的。叶澜的伤还好,就是需要静养。”她表现得体大方,既表达了配合的态度,也 强调了傅叶澜伤势的“严重性”。
傅叶澜也微微欠身,声音不高但清晰:“郑同志,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这是我们的工作。”郑卫国摆摆手,侧身将两人让进办公楼内部。
走廊里光线有些昏暗,墙壁下半部分刷着绿色的墙围,上半部分是白色,但多年下来已经有些泛黄。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墨水、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偶尔有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匆匆走过,表情严肃,步伐有力,营造出一种紧张而高效的工作氛围。
郑卫国将他们引到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室,请他们坐下,还吩咐一个年轻警员倒了两杯温开水过来。“你们看,是先休息一下,缓口气?还是我们现在就开始做笔录?”郑卫国办事干脆利落,直接征询他们的意见。
许知意和傅叶澜对视一眼,然后由许知意作为代表回答:“郑同志,我们没事,直接开始吧,早点做完记录,也好不耽误你们的工作。”
“好,那就辛苦二位了。”郑卫国点点头,对两人的配合表示赞许。他随即安排了两名记录员,将许知意和傅叶澜分别请进了两间相邻的询问室。这是必要的程序,分开询问以核实证词的一致性。
询问室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三把椅子,墙上贴着醒目的标语。
记录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态度很和气,但问询过程却细致入微。许知意早已打好了腹稿,她将从李翠花举报、搜查、抢夺金针、追至崖边、被推下山崖,到傅叶澜如何冲过来救援、两人一同坠落、侥幸生还的过程,叙述得清晰而有条理,重点突出了李翠花的故意推搡行为和其中的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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