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人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高烧带来的昏迷之中。
情况紧急,必须立刻降温!
“村长叔,”许知意冷静地转头,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我药箱里有一些清热退烧的草药,柴胡、黄芩都有,您赶紧先去灶房熬上,大火烧开转小火,熬两刻钟就行。这里我先看着。”
“欸!好!俺这就去!”村长此刻全然信任许知意,接过许知意迅速从药箱底层拿出的一小包草药,二话不说就转身急匆匆地奔向灶房,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支开了村长,许知意立刻俯身,假意从药箱最里层翻找,心念一动,意识迅速连接上随她穿越而来的灵泉空间。她看似从药箱,实则是从空间里取出了用油纸小心包好的几片现代退烧药。
她又看了一眼炕头柜子上那个印着红双喜字的白色搪瓷缸子,里面还有小半杯凉白开。
时机正好。许知意再次从空间引出一小缕清冽甘甜的灵泉水,悄无声息地注入杯中,那水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为清澈,仿佛蕴藏着勃勃生机。她小心翼翼地将傅母的上半身扶起,让她靠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感觉手下隔着粗布衣衫的躯体柔软而无力,却烫得惊人。她极有耐心地、一点点地将掺了灵泉水的凉白开和碾成粉末的退烧药喂进傅母干裂的嘴里。
完成这一步,她稍稍松了口气。现代药物加上灵泉水的效果,应该能起效。
将傅母重新安顿好,她快步走到灶房。村长正蹲在灶膛前,手忙脚乱地添着柴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漆黑的锅底,映照着他写满忧虑的侧脸。药罐子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散发出苦涩的草药气味。
“叔,我来看着火,您去用温水打湿毛巾,给婶子擦擦额头、脖子、手心脚心,这样能帮她散热,退烧能快些。”许知意接过他手里的烧火棍。
“哎,好,好!俺这就去!”村长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赶紧起身去找盆和毛巾。
许知意蹲在灶前,小心地控制着火候。她主动接手熬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寻机将灵泉水滴入药中。她趁村长离开,迅速揭开药罐盖子,指尖微动,几滴灵泉水无声无息地落入翻滚的深褐色药汁里,瞬间融为一体,药香似乎都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接下来的两天,对傅家和对许知意而言,都是一场煎熬的拉锯战。
傅母的这场高烧极其顽固,退烧药的药效一过,体温便再次猛地蹿高,反反复复。许知意白天照常去村医务所上班,处理村民们的小毛病,一到傍晚下工,就立刻赶往傅家。她仔细地检查傅母的情况,调整用药,亲自喂水喂药,指导双胞胎如何做物理降温,如何观察病情变化。
她做得尽心尽力,毫无怨言。
一方面,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天职。另一方面,她心里清楚,躺在炕上被病痛折磨的这位妇人,是傅叶澜的母亲。一想到傅叶澜,她的心就变得异常柔软,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和担忧。
这种心情,早已超出了普通的医患关系或乡邻之情,带上了几分视为自家人的亲近和心疼。
夜幕再次降临,这是傅母生病的第二个晚上。连续两天的奔波和熬夜,许知意几乎耗尽精力。给傅母喂完最后一次药,看着她体温暂时降下去,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许知意才稍稍安心。
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她原本只是想坐在炕沿边的椅子上守着,凑在煤油灯下再看一会儿医书,等等看后半夜情况是否会反复。然而,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过几分钟,书本上的字迹就开始模糊晃动。她的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最终抵抗不住汹涌的睡意,手臂趴在炕沿上,侧着脸,陷入了浅眠。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眼底那两抹淡淡的乌青愈发明显。她睡得并不踏实,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即使在梦里也在担忧着病人的情况。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
傅家虚掩的院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被拉得极长的高大身影,率先投映在院子的泥土地上。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进院子,动作轻盈敏捷得如同暗夜里的猎豹。他反手轻轻合上院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人穿着一身沾着尘土和夜露的军装,身姿挺拔如岳,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尘与疲惫,但一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熟悉的院落,最终定格在透出微弱光线的窗户上。
他脚步极轻地走到屋外,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伏在炕边熟睡的那个纤细身影。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沉复杂,脚步顿了顿,随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安静,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傅母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一步步走近,无声地站在椅子后面,低头凝视着那个因为照顾母亲而累得睡着的姑娘。他的眼神里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有关切,有感激,有一种深沉的动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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