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长着触手的畸形眼睛,像一枚烙印,烫在了书房的空气里。
魏东成跪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成一团。
他已经坦白了一切,那副儒雅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贪婪和恐惧的内核。
“先生……他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的……”他嘴里反复念叨着,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江月瑶掂了掂手里的玉佩。
玉佩上的黑气还在蠕动,像一窝纠缠在一起的毒蛇,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气。
她没看魏东成,目光转向祝悠。
“你想好了?”
她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伤后的疲惫。
“破了这个局,他这两年偷走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气运反噬,他会比你现在惨十倍。”
“但你被抽走的元气,也回不来大半了。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祝悠的视线,从江月瑶的脸上,慢慢移到了地上那个男人身上。
她曾经爱过的丈夫。
她看着他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他那副可怜又可恨的模样。
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杂了恨与悲哀的表情。
“动手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
“不——”魏东成猛地抬起头,像一头发疯的狗,朝着江月瑶的方向扑过来,“你不能这么对我!悠悠!我爱你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沈行知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重新踹回原地。
“你说的这些话,自己信吗?”沈行知的声音里全是厌恶。
江月瑶没再看他们。
她走到那个被撬开的墙洞前,蹲下身。
那个刻满干涸血迹的阵法,像一个丑陋的伤疤,烙在墙体深处。
她伸出手,将那块还在蠕动着黑气的玉佩,悬在了阵法的正上方。
“物归原主。”
她轻声说。
然后,她的五指,猛地收拢。
“咔嚓。”
一声清脆的,玉石碎裂的声音。
那块被魏东成视若性命,养得油光水滑的古玉,在江月瑶手中,被捏成了齑粉。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玉佩里那些盘踞着的,浓墨一样的黑气,没有四散开来。
它们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吸尘器猛地吸住,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疯狂地倒灌回墙壁上的那个阵眼里!
“啊——”
魏东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没有被任何人碰到,身体却像被扔进了绞肉机。
他抱着头,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
肉眼可见的,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皮肤迅速松弛,失去光泽。
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像干裂的河床,爬满了他的额头和眼角。
他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枯黄,稀疏,甚至夹杂出了大片的灰白。
不过短短十几秒。
那个神采奕奕,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的商界新贵,就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满脸老人斑的糟老头子。
“我的……我的力气……”他瘫在地上,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伸出那只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徒劳地抓向空气。
祝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看着那个男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走完了她这两年所承受的,所有衰败和枯萎。
“叮铃铃——”
就在这时,魏东成扔在地上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像催命的符咒。
沈行知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刘副总”。
他按了接听,开了免提。
“魏总!魏总你人呢?出大事了!”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惊慌失措,几近崩溃的吼声。
“我们公司的股价,刚刚开盘不到十分钟,直接跌停了!所有的利好消息都跟假的一样!根本拉不住!”
“还有!天鸿集团那边刚刚发布公告,终止了跟我们的所有合作!”
“我们的几个大客户,也同时发来了解约函!银行也打电话来催我们还贷!我们的资金链……断了!”
“完了!魏总!我们彻底完了!”
沈行知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可电话刚一挂断,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次是“财务张总”。
沈行知再次接通。
“魏东成!你他妈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税务局和经侦的人,刚刚冲进了公司!把我们所有的账本都封了!说要查我们偷税漏税,还有恶意操纵股价!”
“你他妈自己死,别拉着我们一起!”
电话被那边狠狠地挂断了。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备注为“宝贝”的人。
“魏东成我草你妈!你给我的那张卡怎么被冻结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买个大平层吗?你这个骗子!我们完了!”
沈行知关掉了手机,把它扔回魏东成身边。
后者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流着口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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