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风停了。
何欣的魂体化作光点，妞妞的往生之路也彻底关闭。
那股精纯的功德之力，像决堤的温热江河，蛮横地冲进江月瑶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表面，瞬间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神魂上那些细密的裂痕，正被这股力量强行灌注、修补。
曲歌站在一旁，早已哭得说不出话，她看着江月瑶，又看看空荡荡的四周，声音沙哑地问：“江大师……她们……是不是都……”
江月瑶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的话。
“别吵。”
她吐出两个字，身体晃了一下，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这股功德太庞大，太精纯，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必须立刻驯服。
否则，这补药也会变成穿肠的毒药。
曲歌看到她脸色泛白，额角渗出细汗，赶紧闭上嘴，紧张地握紧手机，像一尊门神，守在江月瑶面前。
周围的阴气早已散尽，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和腐败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更长。
江月瑶猛地睁开眼。
世界，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她看这个世界是高清画质，那现在就是4K蓝光，还自带图层分析。
空气中残留的怨气，那些细小的能量粒子，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清晰可见。
她能“看”到墙壁里钢筋的走向，能“听”到百米外警车驶来的引擎声。
这股力量，让她的五感和神识，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江月瑶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
陈飞的微信还停留在屏幕上。
【江大师，年度盛典的事都安排好了！地点就在皇家大剧院，时间是下周五晚上八点，您看方便吗？】
江月瑶回了几个字。
【时间地点收到。我会到场。】
发送完毕，她直接拨通了齐云瑞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江月瑶！你怎么样？曲歌说你们进去了，我现在就在医院外面，我们的人……”齐云瑞的声音又快又急。
“福康医院，清理干净了。”江月瑶打断他。
齐云瑞那边顿了一下，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那个‘信使’呢？还有那些怨魂？”
“魂飞魄散。”江月瑶的语气没有起伏，“护士何欣的魂魄，提供了新线索。”
“这里是个加工厂。”
“孟广才负责改造地脉，提供场地。那个院长，是工厂的车间主任，负责筛选‘材料’，处理‘废料’。”
“他们上面，还有人。”
齐云瑞在电话那头用力吸了一口气。
“他妈的……那批失踪的人，是不是……”
“是‘材料’。”江月瑶替他说了出来，“但他们的成品，或者说，订单的交货地点，不在医院。”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皇家大剧院。”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齐云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皇家大剧院？虎鲨平台年度盛典的那个？”
“对。”江月瑶确认道，“孟青岚和时墨白，给我搭的戏台。”
“那不仅仅是一场针对我的鸿门宴，更是一场收货仪式。他们把从全国各地‘加工厂’提纯出来的东西，都送往那里。”
“那将是一场规模空前的祭祀。”
齐云瑞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透过听筒都能感觉到。
“我操！”他爆了句粗口，“这群疯子！”
江月瑶没理会他的愤怒，继续下达指令。
“我要皇家大剧院，从建成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建筑图纸，历任负责人名单，所有的演出记录，尤其是那些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包场活动，一个都不能漏。”
“我怀疑，那地方跟这家医院一样，从设计之初，就不是给人用的。”
“明白！”齐云瑞立刻应下，“我马上让技术组去查！那你呢？你现在在哪？支援小组已经到门口了，你千万别乱来！”
“在离开。”江月瑶说。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这个血腥的地下室。
“下一个垃圾场，就是皇家大[]剧院。”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走吧。”江月瑶对曲歌说。
曲歌擦干眼泪，快步跟上，眼睛还是红肿的。
“江大师，我们……我们去哪？”
“回安全屋。”江月瑶的声音很平淡，“你还有一堆卷宗要看。”
曲歌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可以为白鹭，为那些无辜的女孩，为刚刚往生的妞妞和何欣好好哭一场。
可江月瑶的话，像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事情还没结束。
齐木只是一个工人，福康医院只是一个工厂。
这样的工厂，全国还有十几个。
曲歌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悲伤，逐渐沉淀成一种坚硬的东西。
“我明白了。”
两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就在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江月瑶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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