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岚猛地伸手,一把掀开了那块巨大的红色天鹅绒布。
布料滑落,露出一个巨大的、全透明的玻璃笼子。
宴会厅内瞬间死寂。
随即,是无数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笼子里,没有奇珍异宝,只有一个蜷缩的人形。
那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曾经是。
他瘦到脱形,皮肤是风干橘皮般的灰黄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
双眼空洞地睁着,浑浊的眼球里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神采。
几根半透明的管子,野蛮地刺入他的身体,另一端连接着笼子底部一台正发出低沉嗡鸣的怪异仪器。
仪器上的指示灯幽幽闪烁,每一次闪烁,男人干瘪的身体都会微不可查地抽搐一下。
“那……那是什么?”
“是人吗?活的?”
宾客们病态的好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窃窃私语汇成一片令人不安的嗡鸣。
站在江月瑶身旁的陈飞,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嘴唇剧烈哆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呼吸都忘了。
孟青岚却极度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震撼。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灿烂笑容,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件旷世杰作。
“各位来宾!请看!”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十年前商界的传奇,王正德先生!”
这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人群,激起惊天的浪涛。
王正德!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却在事业顶峰时突然销声匿迹的科技大亨!
传说他得了不治之症,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医生当年诊断,王先生身患胰腺癌晚期,生命只剩下不到三个月。”孟青岚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但十年过去了!”
“在‘永恒之门’的庇佑下,他,依然活着!”
“他超越了凡人的生老病死!这就是神迹!这就是——永生!”
“永生”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轰然炸响。
可江月瑶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她的视野里,那个名叫王正德的男人,身体只是一个正在腐朽的空壳。
而他的神魂,一团微弱、扭曲、被无尽痛苦反复灼烧的火焰,被无数道黑色的怨气丝线死死捆缚在躯壳之内。
他不是活着。
他是一块被强行续电,正在被活活榨干的电池。
他残存的生命力和无尽的痛苦,正通过那些管子被源源不断地抽取,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用来滋养脚下这座以整座山为基座的巨大法阵。
二楼的阴影里,那个“管事者”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江月瑶身上,冷静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这场献祭前的“展品”巡礼,也是对她的一场公开测试。
“胡闹!”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终于忍无可忍,声色俱厉地怒喝,“这简直丧心病狂!你们在亵渎生命!”
孟青岚脸上的笑容一滞,她身后的女助理立刻眼神锐利地扫了过去。
“来人,请这位先生出去冷静一下。”
两名黑衣保镖立刻面无表情地朝着老者走去。
“他不是在活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瞬间攫取了全场的注意。
江月瑶。
她静静站在那里,与周围的浮华格格不入。
孟青岚的视线阴冷下来:“江小姐,你又想说什么惊人之语?”
江月瑶没有理她。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天花板,直直地看向二楼那个藏在阴影里的角落。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杰作’?”
“可惜。”
“是个残次品。”
说完,她的视线才重新落回舞台,落在那具苟延残喘的“展品”身上。
“你们管这个,叫‘永生’?”
江月瑶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我看到的,是一个被囚禁在腐烂牢笼里,哭喊着想要解脱的灵魂。”
“我闻到的,是他神魂被一寸寸碾碎、燃烧时,发出的恶臭。”
她伸出手指,遥遥指向笼子里的王正德。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霜的利刃。
“他不是活着。”
“他是一个被钉死在自己尸体上的活死人。”
“你们赐予他的不是永生,是永恒的酷刑。”
“他所承受的每一秒痛苦,都化作了滋养你们这些蛆虫的养分。”
“这个所谓的慈善晚宴,不过是一场用人血和人骨堆砌起来的……”
“盛大祭祀!”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江月瑶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将那层名为“永生”的华丽外衣,剥得一丝不剩,露出底下血淋淋、爬满蛆虫的真相。
宾客们彻底炸了。
之前的病态好奇,此刻已经完全被纯粹的恐惧和恶心所取代,有女宾甚至当场干呕起来。
“疯子!你这个妖言惑众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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