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工，安然。”
“在。”
“你们负责维持我们的‘稳定’。这个仪式会直接冲击我们的精神，我需要你们监测所有人的生命体征，并在必要的时候，进行物理干预。”林川的目光尤其在钱工身上停了一下，“比如，打晕某个情绪失控的人。”
钱工和安然对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叶小叶。”林川的声音放柔了一些。
“嗯。”小女孩从李轩尘身后探出头。
“你负责‘翻译’。”林川蹲下身，与她平视，“当那本日记回应我们的时候，我要你告诉我，它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能漏。”
叶小叶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
“那我呢？”苏沐雨问。
“你？”林川站起身，“你是这次交易的‘主操盘手’。李轩尘的数据，雷烈的捆绑，叶小叶的翻译，所有的一切，都将通过你的‘服务器’进行处理和中转。”
他看着她，“你的大脑，就是我们的‘交易所’。”
苏沐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绝对的理智。
“明白。”
“轰隆——”
仓库的墙壁又一次剧烈震动，更多的碎片从天花板掉落。那片绝对的“无”，又向内侵蚀了一大块。
“我们没时间了。”林川下令，“仪式，现在开始！”
李轩尘的电子眼投射出新的光幕。那不是清晰的影像，而是一片狂乱的数据流，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队长……呼叫……坐标……时序……饱和……”
骑手队长最后那段决绝的，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捅了进去。那是纯粹的，混杂着恐惧、绝望和瞬间湮灭的痛苦记忆。
“雷烈！”林川吼道。
“操！”雷烈那半透明的虚影怒吼一声，猛地撞向那片数据流。
他的身体在接触到光幕的瞬间，被撕扯成无数更细碎的光点，然后与那些代表“死亡”的数据流，强行融合在了一起。
“苏沐雨！”
苏沐雨的脸色惨白，她死死咬着嘴唇，一丝血迹从唇角渗出。她的大脑像一台功率全开的巨型服务器，将那些融合了雷烈“存在”的，狂暴的痛苦数据，强行打包，压缩成一个信号。
“小叶！”
“它……它来了……”叶小叶指着仓库外那片绝对的“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所有人都看到。
那片代表着“删除”和“终结”的空洞，开始泛起涟漪。
像平静的黑水湖面，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涟漪的中央，一个微弱的光点亮起。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成千上万个。
一片由无数扭曲的时间碎片构成的，混乱到极点的“星云”，从“无”的深处，缓缓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每一秒都在变化。这一刻像一片燃烧的废墟，下一刻像一张扭曲的人脸，再下一刻又像一个破碎的钟表。
它在向他们靠近。
那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概念上的“覆盖”。
它所到之处，绝对的“无”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疯狂，更加喧嚣的“存在”。
风声，爆炸声，哭喊声，狂笑声，时钟倒转的滴答声，金属摩擦的尖叫声……
无数种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声音，混合成一曲让灵魂战栗的交响乐，从那片“星云”中传来。
“它听到了我们的‘报价’。”苏沐雨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怕的，“它……过来‘验货’了。”
“它在哭。”叶小叶看着那片混乱的光，小声说。
“不，它在说话。”苏沐雨反驳道，“只是我们听不懂。”
“李轩尘，”林川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噪音，“把我们的‘最终报价’，广播出去。”
李轩尘的机体发出过载的嗡鸣，他将苏沐雨打包好的那个信号，转为一种能够跨越时空维度的协议，全力发射了出去。
那片移动的废墟，那本日记，在接收到信号的瞬间，猛地一顿。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不是任何一种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念。
一个问题。
“……为什么？”
问题里，充满了亿万年的孤独、不解和疯狂。
林川站在仓库的边缘，面对着那片已经近在咫尺的，静止下来的时间风暴。
他看着自己的团队。
“都站稳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我们的‘面试’，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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