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手臂的肌肉绞成一束硬铁，那根战斗至今的钢筋在他手中震颤。
他无法理解林川的思路。
去招惹食堂里那颗跳动的巨心？
那东西散发出的不祥气息，比他砸碎的任何一头噬时兽都更令人心悸。
“你疯了？”
雷烈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干得像是要裂开。
小李更是面无人色，牙关都在打颤。冰柜里那颗巨心搏动的画面，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林川的计划，在他们听来，就是主动往绞肉机里跳。
“不行！”
一个冰冷、急促的女声，斩断了林川的思路。
是苏沐雨。
她还扶着冰冷的洗衣机，身体摇晃，但原本因数据过载而涣散的瞳孔，此刻凝聚出一种骇人的光。
她的视线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死死“盯”着食堂的方向。
在她的视野里，世界早已不是物质的形态。
食堂，是一个独立运转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巨大程序模块，上面烙印着【规则：等价交换】。
而图书馆，则是一个由病毒指令构成的，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涡。
最致命的是，她看到一条纤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数据流，从林川的身上延伸出去，连接到了那个代表“食堂心脏”的红色模块上。
那是林川刚刚萌生的，“攻击心脏”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数据层面，被识别为一条高权限的攻击指令！
“别想！连想都不能想！”苏沐雨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它的规则优先级太高，攻击它，等于在系统运行时用电钻去钻硬盘！”
她猛地指向图书馆的方向，瞳孔中的数据流因为她的激动而疯狂乱窜。
“那个‘洞’正在有条不紊地‘感染’核心，一旦我们引爆食堂的规则，产生的数据紊流会瞬间冲垮‘核心’的防火墙！”
她的脸色骤然惨白，视野中，一段红色的，模拟未来的数据流被强行激活，在她眼前炸开！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整个世界瞬间崩溃的画面！
“它的感染速度会加快一百倍！”
“四十七小时的倒计时……”
苏沐雨的声音因为眼前的恐怖模拟而颤抖，最后一个词几乎是吼出来的。
“会变成三十分钟！”
洗衣房内，空气被彻底抽空。
三十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捅进了每个人的心脏。
雷烈握着钢筋的手指骨节发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战斗、自己的挣扎，在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讨论的层面下，渺小得可笑。
林川没有因为计划被否决而动怒。
他只是转身，重新审视着苏沐雨。
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完成了致命功能升级的，精密仪器。
“‘洞’和‘心脏’，都是分支程序。”他陈述道。
“对。”苏沐雨肯定了他的推断，“它们都围绕着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副本核心’在运行。一个维护秩序，一个破坏秩序。”
“主线任务，变了。”
林川走到地图前，手指擦掉了刚刚画下的食堂标记。
这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生存，已经毫无意义。
在整个世界即将被删除的前提下，活到最后一秒和现在就死，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生路，是阻止“格式化”。
“不能攻击分支程序，就去找‘核心’。”
林川的思路瞬间完成了切换。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发现更高价值猎物时的灼热。
“在‘洞’彻底污染它之前，找到它，控制它，或者……”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毁了它。”
一种比之前所有计划都更加疯狂，也更加清晰的目标，砸在了每个人面前。
“你能找到‘核心’吗？”林川问。
“不能。”苏沐雨摇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核心’被最高权限的数据迷雾保护，我无法直接定位。”
“但是……”
她的瞳孔里，无数数据流开始重新过滤、排列。
“我能看到‘风’的轨迹。”
“这个副本的所有数据都在循环。我可以逆向追溯那些被‘洞’污染的数据流，找到它们的源头。”
“那个源头，就算不是‘核心’，也一定是离它最近的地方！”
苏沐雨闭上眼，几秒后猛地睁开。
她走到地图前，拿起笔，画了两个圈。
一个，是坐落在校园西北角的仿古建筑。
校史馆。
另一个，是位于校园东南侧，充满现代感的玻璃大楼。
实验楼。
“数据流显示，这两个地方，是整个校园数据结构最复杂的节点。校史馆的代码，全是‘记录’、‘封存’、‘记忆’。”
“而实验楼，则充斥着‘创造’、‘逻辑’、‘推演’的函数。”
苏沐雨的手指，在这两个圈之间游移。
“‘洞’的污染分成了两股，同时入侵了这两个地方。我无法判断，哪个才是通往‘核心’的真正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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