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上贴着手机,我能听到爸爸激动的大喊声:“孩儿他妈,小二的电话——”。
我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去,不想工友们看到。
妈的声音,传出来,好似带有疑问的颤抖声:“真的?”
我爸说:“真的,真的……快听,这是长途。”
“哦,哦,我擦擦手。”
“诶呀,别擦了,直接听。”
“喂?小二啊?”
我咬着嘴唇点了下头:“嗯。”
“你咋想起来打电话了?受委屈了?”
我老实的回答:“我姐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哦!”我妈妈随即问道:“我听你爸他们说,你瘦的都不成样了,我催着你爸爸跟家宝打电话,可你爸爸老说你哥他忙,不让我打,我也怕你们烦,所以就一直等着你打电话,你在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你继风哥出的事太危险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对了,天冷了,你没带厚衣服,你别舍不得钱,一定要买几件厚衣服啊,如果太冷了,就回家,不要太委屈自己知道吗?我现在在给你种棉花,到时候准备给你做十二条被子,等有了小孩,还能套几身小棉袄棉裤。”
我爸说:“你能不能抓点紧要的说?”
我妈说:“都紧要,都紧要。”
妈妈似乎害怕长途电话真浪费钱,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全都没有顺序的说了出来,我妈妈的温柔与慈祥形象,一下子在脑海里清晰了。
“小二啊,自从你走了,妈妈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过年呢,日历撕了一张又一张,还是那么厚,等你过年回来,妈妈还给你蒸蒸面吃,哦对了,还要炸你爱吃的小酥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在外面挣多挣少不要紧,只要平平安安的回家过年就好,等回来了,就可以托媒人给你找个媳妇了,你艳红嫂子说你想娶媳妇了,呵呵……”
妈妈笑了,我却哭了,泣不成声了,眼泪是哗哗的往下流。
工友们也不打闹了,表姐也不气了。
我哭着说:“妈妈,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啊,我存了钱,给你买衣服。”
“好好好,小二,你别哭啊,你一哭,妈妈也想哭了……”
我擤了一下鼻涕,长长的青鼻涕抹不尽一样,让我说话都有些变音了:“妈妈,家宝哥说,等下雪的时候,我们就不能干了,我们估计腊月就能回家。”
表姐夫连忙对着手机大声说:“三妗子,不用等下雪,上冻了就停了,腻子一刮就结冰了,小二在这里挺能干的,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由于我没开免提,表姐夫听不到我妈妈说话。我妈妈却能听到表姐夫说话。
妈妈在电话里感谢表姐夫。
我又说了几分钟,眼泪还是止不住,我只好说:“妈妈,长途挺贵的,等我回家了再说啊。”
表姐说:“没事,继续打,话费打完了,让你姐夫给我交。”
妈妈听到这句话,笑了,但还是说快挂了吧。
我用袖子擦擦眼泪鼻涕,然后挂了电话,低着头不敢让他们看我通红的眼睛。
表姐接过手机,用手机点着我说:“你咋就这么笨呢?你就不能说是你想妈妈了才打的电话,说我让你打的,你可真笨。”
表姐夫说:“行了吧,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准备训一天啊?”
表姐又把气朝着表姐夫撒:“还有你,还有脸说什么有你在,你就放心吧。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行了,行了,回屋吧!”表姐夫连忙双手揽着表姐的肩膀向着门外走去。
表姐又扭过身子,指着我:“还有你?一个月花不完三百,我不给你算清。”
我觉得表姐这会儿太恐怖了,我确实有些害怕了。
“哼!”表姐就这样被表姐夫推着走了。
王勇一脸羡慕地说:“我他妈要有这样的姐就好了,唉!”
杨帆说:“她那是对小二,你看继风她就不管。”
王勇说:“继风比猴子都精,根本不用她操心。”
我对他们说我去买菜了,就赶紧跑了,其实我是想出去骑着自行车静一静,毕竟刚哭完,不知道咋跟他们说话,感觉自己像个幼稚的小孩。
骑着自行车,吹着凉爽的秋风,心里才舒爽了一些,听着妈妈的那些慈祥的话,我心里暖暖的。
不知为什么,打完这通电话,更觉得北京这个城市陌生了,或许妈妈又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
我还是选择了去工地的那条路,因为那里没人,视野也宽阔,也没人打扰,因为今天工地停水了,工人们都没上班。
我将自行车停靠在墙边,蹲坐了下来,想着妈妈的样子。
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
天使的魔法,温暖中慈祥。”
泪水再次湿润,在北京自己就像个没妈的孩子一样,衣服脏了自己洗,饿了自己做饭吃。
或许,人该试着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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