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紫禁城的琉璃瓦还凝着夜露的清寒,贾环身着灰布侍从服,腰间束着普通的玄色腰带,步伐沉稳,紧随在荣亲王身后,向养心殿而去。
此时养心殿内早已乱作一团,太医院的四位首席御医围在龙床四周,皆是面色凝重,花白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龙床之上,当今圣上双目紧闭,如同熟睡,但是脸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灰败。御案旁,总管太监李德全急得团团转,绛红色的宫袍下摆被他踩得褶皱不堪,脸上满是焦灼,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滴落在地上。
“哎呦,李御医啊!”李德全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正在把脉的御医李默的手腕,“您这都把了快一个时辰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到底怎么样了?倒是给老奴一个准话啊!”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李默的骨头。
李默被他晃得一个趔趄,连忙松开搭在圣上腕上的手指,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那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浸湿了衣领。“李公公,莫急,莫急啊!”他声音发颤,眼神中满是茫然,“皇上的脉象沉稳有力,既无急促之象,也无滞涩之感,不像是中了剧毒,可偏偏昏迷不醒,臣等穷尽毕生所学,实在是无从下手啊!除非……”
“除非什么?”李德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膝盖已经微微弯曲,只差一步就要跪下去,“我的李大人,都这时候了您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啊!”
李默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压低了几分:“除非镇南侯贾环在此,或许他有办法。”
这话一出,李德全先是愣了愣,随即差点没气笑出来,他松开李默的手腕,后退两步,指着李默连连摇头:“我说李御医,您是被圣上的病情吓糊涂了吧?您几位可是太医院的顶梁柱,宫里宫外多少疑难病症都是您几位妙手回春,镇南侯不过是个领兵打仗的朝廷官员,论起看病的本事,难道还能越过你们去?”他语气中满是不信,甚至带着几分嘲讽。
“李公公有所不知!”李默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地辩解,“镇南侯绝非寻常武将,他文武双全不说,更是杏林之中的奇才!前两年雍王殿下突发急性痢症,上吐下泻,高热不退,臣等轮流诊治了三日,都未能控制住病情,眼看就要不行了。可镇南侯恰好回京,听闻此事后主动前往雍王府,只用了两块青砖,针灸了几处穴位,雍王殿下当日便止了泻。那真是手到病除,臣等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竟有此事?”李德全眼睛一亮,先前的嘲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希冀,他一拍大腿,高声道,“那还等什么!咱家这就叫人快马加鞭去请镇南侯回京!”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传唤宫外的侍卫。
可巧就在此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的高声通报:“荣亲王驾到——”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纷纷跪倒在地行礼:“臣等参见荣亲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亲王身着亲王蟒袍,面色沉静,缓步走了进来,金丝绣成的蟒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目光扫过跪倒的众人,最后落在龙床之上,沉声道:“诸位大人免礼,都起来吧。皇兄的病情如何了?”
李德全连忙上前,躬身回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急切:“王爷您可算来了!刚才几位御医大人都诊治过了,说圣上的病症蹊跷,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多亏李御医想起镇南侯擅长医治疑难杂症,老奴正准备派人去请呢!”
荣亲王闻言,微微颔首,看向李默等人,语气带着几分体恤:“连日来辛苦几位大人了,日夜操劳,想必也乏了。不如先回去歇息片刻,喝口热茶,养养精神。这边有本王和李公公照料,若是有需要,再传召几位大人前来。”
李默等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几分不甘,也有些担忧圣上的病情,但荣亲王已然发了话,他们身为臣子,岂敢违抗?只得再次躬身行礼:“臣等遵谨遵王爷旨意。”说罢,便带着几分悻悻,转身退出了养心殿。
待御医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李德全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焦灼,他凑近荣亲王,压低声音道:“王爷,圣上还昏迷着,您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您我又不是大夫啊!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荣亲王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跟随圣上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见状心中一动,立刻转过身,对着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厉声道:“你们都先退出去!没有本公公正殿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违令者重罚!”
那些宫女太监们早已被殿内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出,闻言连忙躬身应诺,一个个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大殿,轻轻合上了厚重的殿门。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龙床上传来的圣上平稳的呼吸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