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主任拿着那封“杀人不见血”的信,从晏家出来后一刻都没有耽搁。
他坐上吉普车连公社都没回,就让司机一路疾驰直奔县委大院。
他知道这件事,要快!
必须趁热打铁才能将效果发挥到极致!
一个小时后,刘明气喘吁吁地敲响了县长赵德胜办公室的门。
赵德胜正在批阅文件,看到刘明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有些意外。
“刘主任,你不是下乡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出什么事了?”
“县长,出大事了!”
刘明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没有拿出那封信,而是将自己刚刚打好的腹稿,用一种既痛心疾首又充满忧虑的语气向赵德胜做了一次详细的“口头汇报”。
他没有直接说钱大柱刁难人,而是巧妙地将晏明洲信中的“赞美”变成了自己“客观”的观察。
“县长,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我没想到在咱们安平县,竟然还有像红旗公社钱大柱同志这样如此‘有原则’,‘有远见’的基层干部!”
赵德胜听得一头雾水:“老刘,你到底想说什么?”
“县长,您是不知道啊!”刘明一脸“愤懑”地说道,“您和县委为了咱们县的发展,好不容易请来了晏先生这尊‘财神爷’,定了调子下了文件,要‘特事特办一路绿灯’!”
“可到了下面呢?到了咱们这位钱大柱同志这里就变成了‘原则问题,寸步不让’!”
“人家晏先生想用村东头那片几十年没人管的盐碱荒地建厂,钱大柱同志说,不行!那是‘战略储备用地’!虽然没有任何文件支持,但他就是觉得不行!”
“人家晏先生怕给集体添麻烦,主动提出‘租赁’土地,按年交租金,甚至承诺将来工厂的固定资产可以无偿归公社所有,这么好的条件,钱大柱同志还是觉得有风险!”
“最离谱的是,”刘明加重了语气,“当晏先生提出那个堪称完美的‘可持续发展’方案后,钱大柱同志竟然还拿‘社员代表大会’来当挡箭牌,质疑晏先生砍树的合法性!”
“县长,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赵德胜的脸色。
果然,随着他的“汇报”,赵德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阴沉,最后是铁青!
“啪!”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那巨大的声响,让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一下。
“胡闹!简直是胡闹!”
赵德胜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什么人?
他是一县之长!
他为了这个项目动用了多少资源,开了多少次会,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现在,他这边“一路绿灯”的指示刚下去,下面就给他亮起了“红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思想保守”了。
这是在公然地挑战他这个县长的权威!
是在拆他的台!
这要是传出去,他赵德胜的脸往哪儿搁?
安平县政府的脸往哪儿搁?
“这个钱大柱,我看他不是思想保守,是思想僵化!是典型的官僚主义!本位主义!”赵德胜怒不可遏,“我们这边千方百计地想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他倒好,拿着根大棒子在后面撵凤凰!他是想干什么?是想让我们安平县,永远这么穷下去吗?!”
刘明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适时地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忧惋的语气说道:“县长,这些都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晏先生他,好像……有点心灰意冷了。”
“什么?!”赵德胜的瞳孔骤然一缩。
“今天早上,晏先生跟我聊了很久。”刘明低着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说,他没想到回家乡投资会遇到这么多预想之外的‘阻力’,他对我们安平县的投资环境,产生了一些……动摇。”
“他还向我打听,说听说南方的深圳特区政策非常灵活,思想非常开放,问我是不是真的……”
“他甚至跟我说,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去南方考察。”
这番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赵德胜的心里!
财神爷要跑!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感到了一阵恐慌。
他为了留下晏明洲,付出了多少心血?
要是真的因为一个基层干部的愚蠢行为,而把这天大的机遇给搅黄了,那他赵德胜就真的是安平县的历史罪人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德胜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行!
绝对不能让晏明洲走!
必须用雷霆手段来挽回局面!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刘明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刘!你现在立刻回红旗大队去!告诉晏先生,让他务必安心!就说,他担心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县委县政府,今天就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另外,”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你再去一趟公社,通知那个钱大柱还有马书记,让他们下午两点准时来县委小会议室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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