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河水真冷啊。林婉秋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飘荡,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我抱着朵朵站在桥上,看着下面的流水,心里却在想,你那时候是不是正和苏晓丽在温暖的电影院里看《庐山恋》。
陈锋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深夜的房间里,只有老式座钟滴答作响,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朵朵在我怀里发抖,小声说妈妈,我冷林婉秋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看着桥下的流水,想着跳下去就好了,一跳下去,就再也不用看你冷漠的眼神,再也不用听邻居的闲言碎语,再也不用数着粮票发愁......
陈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前世这个夜晚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确实和苏晓丽在电影院里,而他的妻女正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
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婉秋,对不起...
不,你让我说完。林婉秋轻轻按住他的嘴唇,就在我要跳下去的那一刻,朵朵突然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她说妈妈,爸爸会来找我们的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就是这句话,让我在桥上站了整整一夜。我在等,等你来找我们。可是你没有来...天亮时,我和朵朵又冷又饿地走回家,而你...
我醉倒在苏晓丽家楼下。陈锋接上她未说完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天晚上我确实和她去了电影院,但看到一半我就走了。我在大街上晃荡,最后喝得烂醉...
他翻身坐起,在黑暗中凝视着妻子的眼睛:婉秋,你知道吗?重生后的每一天,我都在为那个晚上的过错赎罪。每次看见你和朵朵的笑容,我都既庆幸又害怕——庆幸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林婉秋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润。这个从不落泪的男人,此刻却在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你重生后的第一天,抱着朵朵从医院回来,给我带了肉包子和崭新的棉袄,我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陈锋苦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应该早点醒悟...
林婉秋摇摇头,正是你一点点的改变,让我慢慢放下了戒备。记得你第一次去幼儿园接朵朵,老师打电话来确认时,我都不敢相信。那天晚上朵朵兴奋得睡不着,一直说爸爸牵我的手了
她的声音渐渐柔和:还有你第一次把工资全部交给我,第一次记得我的生日,第一次在下雨天给我们送伞...每一次,我心里的冰就化开一点。
陈锋将她搂得更紧:所以那天在苏晓丽的宿舍外,你才会那么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因为我知道,重生后的你和从前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林婉秋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从你跳进河里救回朵朵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陈锋回来了。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树梢。银色的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林婉秋脸上释然的笑容。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突然轻声笑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在偷偷准备戒指了。那天你藏在衣柜最里面的盒子里,我整理衣服时无意中看到的。
陈锋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你...
我在等。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我的心彻底准备好。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泪水咸涩的味道,却也带着新生的甜蜜。
当这个吻结束时,林婉秋轻声说:陈锋,我不再是那个站在桥上想要跳下去的可怜女人了。现在的我,愿意相信你,愿意陪着你,愿意和你一起把婉锋食品做得更大更强。
陈锋感动得说不出话,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刻,他感觉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层隔阂终于消失了。
对了,林婉秋突然想起什么,今天下午赵斌来过了。
陈锋身体一僵: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谈合作。林婉秋的语气冷静得惊人,他愿意把他家的食品厂并入我们婉锋,条件是让他当副总经理。我直接拒绝了。
陈锋惊讶地看着妻子。以前的林婉秋,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手足无措,等着他回来处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林婉秋微微一笑,眼神锐利,婉锋食品永远姓陈,不欢迎落水狗。
陈锋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惊醒了隔壁的朵朵。
爸爸妈妈,你们在笑什么呀?小女孩揉着眼睛站在门口。
陈锋下床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搂住妻子:爸爸在笑,咱们家有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妈妈!
朵朵开心地搂住他们的脖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夫妻俩异口同声。
然而,就在这个温馨的时刻,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起。陈锋皱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他接起电话,刚听了几句,脸色就骤然变了:什么?赵斌他...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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