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太挤了!”大刘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两个堆满辣条的箩筐间挤过来,差点撞翻旁边一桶刚熬好的辣椒油,“锋哥,真不行了,转个身都费劲!这新到的五百斤面粉都没地儿放了!”
陈锋站在作坊中央,眉头紧锁。眼前的景象确实触目惊心:不到六十平的空间里,挤了二十多号人,和面机、封口机嗡嗡作响,原料、半成品、成品见缝插针地堆放着,工人们需要像跳格子一样穿梭。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香料味,还夹杂着汗味。
“昨天小张搬货,不小心蹭掉一筐刚包装好的辣条,差点没哭出来。”林婉秋拿着账本,忧心忡忡地走到陈锋身边,低声道,“这效率太受影响,而且……万一有个火灾什么的,跑都跑不开。”
目标明确无比——必须立刻找到一个更大的地方!小作坊已经成为制约发展的最大瓶颈。五万订单的喜悦还没完全散去,现实的窘迫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不能再等了!”陈锋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斩钉截铁,“大刘,刚子,你们俩今天就别干活了,给我满城转悠去!重点找那些临街的、带院子的、以前是仓库或者废置的小厂房!记住,首要条件是地方大,交通方便!”
“好嘞,锋哥!”刚子一抹脸上的汗,立刻应声。
“我认识几个跑运输的哥们儿,他们路子广,我这就去打听!”大刘也立刻领命。
陈锋转头看向林婉秋,语速飞快:“婉秋,你盘一下咱们账上,除掉预留的原料款和马上要发的工资,能动用的现金还有多少?租厂房,少不了押金和预付租金。”
“我昨晚算过了,”林婉秋显然早有准备,翻开账本,“去掉各项开支,能动的大概有两千八百块。如果只是租,应该够了。”
“好!”陈锋点头,眼神锐利,“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快,要马上能用!”
接下来的两天,陈锋带着人几乎跑遍了半个城。看了七八个地方,不是位置太偏,就是面积太小,要么就是房东坐地起价,听说他们是做食品的,还嫌会有油污,百般挑剔。
“锋哥,东城根那家倒是不错,可开口就要一百五十块一个月,还得一次性付半年!”刚子气喘吁吁地回来汇报,一脸愤懑,“这不是抢钱吗?”
傍晚时分,几人聚在作坊门口,都有些垂头丧气。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气氛有些沉闷。
“妈的,没想到找个窝这么难。”大刘蹲在地上,狠狠吸了一口自己卷的“大炮”烟。
陈锋没说话,目光扫过街面。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斜对面一个关着门的、挂着“红星铁器社”破旧木牌的大院子上。那里似乎安静很久了,门前的杂草都长了半人高。
“那个院子……”陈锋眯起了眼睛,“去问问。”
一番周折,他们找到了铁器社原来的看门人,一个姓王的老头。王老汉咂巴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说:“厂子黄摊子半年多咯,公家的,资产都清算完了,就这地方空着,归街道管。你们想租?去找街道办的马主任呗。”
第二天一早,陈锋就带着林婉秋堵在了街道办主任办公室门口。马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干部,端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红色字样的白色搪瓷缸,打着官腔:“哎呀,这个红星铁器社的厂房啊,是属于集体资产,租赁这个事情嘛,很复杂,要研究研究……”
陈锋不慌不忙,从林婉秋手里拿过一条用油纸包好的“婉锋”辣条和一小瓶新试制的辣椒酱,放在办公桌上:“马主任,您工作辛苦,这是我们厂自己产的一点小吃,您尝尝,提提意见。”
马主任瞥了一眼,没太在意,继续吹着搪瓷缸里的热水。
陈锋接着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马主任,我们‘婉锋食品’虽然刚起步,但也是真心实意为咱们街道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做贡献的。现在我们作坊里有二十二个工人,绝大部分都是咱们街道的待业青年。如果因为场地问题限制了发展,甚至开不下去了,这二十多个小年轻没了饭碗,再跑到社会上……也是个不安定因素,您说是不是?”
这话软中带硬,马主任端着茶缸的手顿住了。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陈锋和林婉秋,尤其是看到林婉秋手里那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账本时,眼神变了变。
“而且,”陈锋趁热打铁,指着那辣条和辣椒酱,“我们产品销路很好,正准备成立正规公司,扩大生产。如果能租下那个院子,我们计划第一时间再招收十到十五名街道推荐的待业青年。到时候,街道解决就业问题的先进典型,还不是您马主任领导有方?”
马主任的脸色彻底缓和下来,他放下茶缸,拿起那瓶辣椒酱看了看,又轻轻闻了闻辣条:“哦?你们就是那个……‘婉锋’?我好像听我家小子说起过,说味道不错。”
他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那个院子,面积是不小,主厂房加上旁边两间辅房,还有个挺大的院子。公家资产,租金嘛……月租一百二十块,押一付三,这是最低价了。而且,只能签三年,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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