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航空航天研究院的玻璃窗。
实验室里，巨大的显示屏上正循环播放着航天飞行器成功升空的画面，蓝色的火焰托着银白色的箭体冲破云层，在天幕上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
张教授站在人群中，看着围在模型旁讨论的年轻人，浑浊的眼底满是欣慰，他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孩子们，飞行器顺利入轨，咱们这一年的辛苦没白费！从今天起，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好好歇歇！”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呼，苏景辞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冲锋衣，头发比一年前略长些，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挡不住眼底的光彩。
这一年里，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从最初跟着张教授熟悉图纸，到后来能独立完成关键部件的设计，每一步都走得扎实。
此刻听到放假的消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医院看看奶奶。
打车到市一院时，雪下得更密了。
苏景辞裹紧外套，快步走进住院部。
奶奶的病房在三楼，他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到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放缓脚步，轻轻推开门一条缝，视线瞬间被里面的场景攥住。
顾时砚正坐在病床边，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用水果刀细细地削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奶奶靠在床头，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正笑着和顾时砚说话，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顾啊，你这孩子，每周都来，还总带这么多东西，真是麻烦你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
顾时砚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递到奶奶嘴边，语气温和，“景辞不在身边，我多来看看您是应该的。他在国外挺好的，昨天还跟我视频来着，说研究进展很顺利。”
苏景辞站在门口，看着顾时砚熟练地给奶奶掖了掖被角，又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眼眶突然一热，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知道顾时砚一直在照顾奶奶，却没想到会这么细致——连奶奶喜欢吃软一点的苹果、喝温水要放半勺蜂蜜这些小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景辞？”顾时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门口。
看到站在那里的苏景辞时，他手里的水杯顿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惊喜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关上门。
苏景辞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
顾时砚看着他泛红的眼角，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心疼：“怎么还哭了？是不是一路过来冻着了？”
“没有。”苏景辞摇了摇头，看向病房里的奶奶，声音轻了些，“奶奶……还好吗？”
“好着呢，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过阵子就能出院了。”
顾时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转回来看着他，“那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奶奶？她挺想你的，昨天还念叨你呢。”
苏景辞犹豫了一下，其实他现在就想冲进去抱住奶奶，可又怕自己情绪太激动，让奶奶担心。
他咬了咬下唇，轻声说：“明天的吧。我有些饿了。”
顾时砚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没有再劝，而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咱们去吃火锅吧？你不是说，天冷的时候就想吃口热乎的火锅吗？”
苏景辞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时砚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顾时砚选的是一家老火锅店，店面不大，却很温馨。
他们坐在二楼的包间里，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痕。
锅里的红油渐渐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包间里。
顾时砚把煮好的肥牛卷夹到苏景辞碗里，笑着问：“这一年在基地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吗？”
苏景辞咬了一口肥牛，烫得轻轻吸了口气，才慢慢说：“大多数都是做研究，每天对着图纸和数据，没趣得很。不过上个月飞行器第一次试车成功的时候，大家都特别开心，张教授还破例给我们买了蛋糕。”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顾时砚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满是欢喜。
他知道苏景辞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就够了。
“那你想去旅游吗？”
顾时砚突然开口，眼神认真地看着苏景辞，“我这也退伍了，接下来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到处转转。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极光吗？咱们可以去挪威，或者去冰岛，还能顺便看看冰川。”
苏景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顾时砚。
他知道顾时砚以前是军人，退伍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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