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壁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却驱不散顾时砚心头的沉郁。
他攥着“苏景辞”的手腕快步前行,目光时不时落在对方泛红的脸颊上,那道清晰的指印像根刺,扎得他莫名烦躁。
直到走到露台入口的僻静处,他才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愠怒:“你的脸怎么样?疼不疼?闻平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动手?”
“苏景辞”立刻垂下眼睑,怯生生地抬手捂住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发烫的皮肤,声音细若蚊呐:“没事的,不怪他。”
他微微抬眼,眼底蒙着一层水雾,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愿声张,“是我不好,不该随便进他的房间,惹他生气了。”
这番话让顾时砚的火气更盛,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假“苏景辞”茫然地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对了,你……你是?”
顾时砚愣住了,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错愕。
他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我是时砚啊!顾时砚啊。”
“苏景辞”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个名字击中了什么尘封的记忆。
他怔怔地看着顾时砚,眉头微微蹙起,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
几秒钟后,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连忙伸手从衣领里掏出一条细细的银链,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这个……”
他举起银链,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还记得这个吗?是小时候你送给我的,说戴着它就不会做噩梦。”
顾时砚的目光落在那枚吊坠上,心脏狠狠一缩。
时隔这么多年,这枚吊坠居然还在。
他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上前一步抓住“苏景辞”的肩膀,语气激动:“小辞哥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苏景辞”被他抓得微微一僵,随即顺着他的力道点了点头,眼眶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时砚,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熟人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时砚急切地追问,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压了十几年,“你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提到往事,假“苏景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是……是二哥,苏宇恒。”
他吸了吸鼻子,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继续说道,“那天他说要带我去山里玩,结果把我带到一间偏僻的小屋锁了起来。我太害怕了,趁他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可山里雾太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头发紧:“起先还是有人给我送一些吃食的,可不知那人出了什么事,就再也没来过。我在山里待了三天,饿得起不来,以为自己要死了。逃出去,幸好闻先生路过,把我救了回来。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我。”
顾时砚静静地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看着“苏景辞”哭哭啼啼的模样,心里没有半点怜惜,反而升起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印象中的小辞哥哥,虽然温柔,却格外坚韧,小时候被大孩子欺负了也只会红着眼眶瞪回去,从不会像这样哭得毫无章法。
可转念一想,对方经历了被亲人抛弃、流落荒野的变故,性子变得怯懦也情有可原,便把那点异样压了下去。
“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时砚递过一张纸巾,语气放缓了些,“那你这些年一直在闻家做事吗?”
“苏景辞”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嗯。闻先生人很好,供我读书。我十九岁那年刚考上大学,他就说让我先学着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算是帮他搭把手。”
“十九岁上大学?”
顾时砚敏锐地抓住了关键信息,下意识地反问,“一般不都是十八岁吗?”按照年龄推算,苏景辞失踪时才五岁,被闻战收养后理应正常上学,怎么会晚了一年?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假“苏景辞”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顾时砚,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一副不愿提及的模样。
顾时砚见状,也不好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过往。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小辞哥哥,跟我走。回苏家,或者去顾家,我照顾你,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做事。”
假“苏景辞”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用力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决:“不,我不能走。”
顾时砚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为什么?”
“闻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年又供我吃穿、让我读书,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苏景辞”的语气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执拗,“我不能忘恩负义,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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