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林市因为陈山河团伙的覆灭而风声鹤唳、舆论鼎沸之时,在千里之外那个总是温暖如春的南方滨海城市,一切却显得格外宁静,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悠闲。
吴先生坐在他那间可以俯瞰整个海湾的顶层公寓的露天阳台上,身着质地柔软的丝质晨褛,慢条斯理地用着精致的早餐。手边放着的,不是北林当地的报纸,而是一份英文财经时报和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蓝山咖啡。阳光洒在他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北林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电视里一则与己无关的遥远新闻。
然而,在这份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精心策划、高效执行的“消失”行动,早已接近尾声。
他的首席法律顾问兼白手套——梁律师,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吴先生,北林那边,所有与我们有关的‘线’,都已经处理干净了。”梁律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安静的阳台上回荡。
吴先生没有抬头,只是用银质餐刀细致地涂抹着黄油,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梁律师熟练地调出平板上的几张图表和清单,开始汇报,语气如同在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项目总结:
“首先,所有通过离岸公司和多层嵌套持股方式,与山河集团及陈山河个人发生的资金往来记录,包括前期‘投资’和后期‘收购’其资产的款项,已经通过合规的跨境贸易、咨询服务费等名义,完成了账务上的‘净化’和路径切断。即使北林方面追查到资金的最终接收方,也只能看到几个注册在维京群岛、董事名单上全是代理人的空壳公司,线索到了那里,就断了。”
“其次,我们与陈山河接触过的所有人员,包括前期负责接洽的‘项目经理’,后期负责‘处理’资产的法律和财务团队,均已按照预案,进行了妥善安置。核心三人组已经持新身份,于昨日凌晨分别飞往了欧洲和东南亚,他们会进入一段长时间的‘静默期’。其他外围人员,也发放了足额的‘忠诚奖金’并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他们知道的有限,即便开口,也提供不出任何能直接指向您的有价值信息。”
“第三,所有与陈山河进行的,可能涉及敏感内容的通讯记录——包括那几部加密卫星电话和特定邮箱——其物理设备和服务器数据,均已按照最高标准进行了物理销毁和数据覆写,确保无法恢复。至于那些不可避免的、在早期‘蜜月期’留下的合影或公开场合的寒暄影像,也已经通过我们的媒体关系进行了技术处理或背景模糊化,并准备好了统一的对外解释口径:仅限于正常的商业考察与交流,对其违法犯罪行为毫不知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梁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精明,“我们通过关联方‘接手’的山河集团核心资产,包括运输车队、沙场、以及最具价值的‘王朝’歌舞厅物业和商贸城项目权益,所有法律文件齐备,交易流程在形式上完全合法合规,支付的对价虽然低于市场估值,但在其资金链断裂、资产被冻结的特殊时期,也完全符合商业逻辑。北林工作组即便心存疑虑,在法律层面也找不到任何强行干预或追溯的理由。”
他顿了顿,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们从北林这盘棋里,抽身得干净利落。陈山河,已经成为一颗完美的、自我燃烧殆尽的‘弃子’,他吸引了所有的火力与视线,而我们,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尾巴。”
吴先生终于放下了餐刀,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从容。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投向远处蔚蓝的海平面,那里,几艘白色的帆船正缓缓航行。
“棋子……”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漠然,“下棋的人,本来就不该在棋盘上留下自己的指纹。陈山河……可惜了,是块好材料,就是格局小了点,看不清大势,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愧疚或惋惜,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冷静,仿佛在评价一件刚刚使用完毕、已经失去价值的工具。
“北林那边,王建军……不会善罢甘休吧?”梁律师谨慎地问了一句。
吴先生轻笑一声,放下咖啡杯,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王建军是个好警察,恪尽职守。但他能动的,也只是北林那一亩三分地,只能在他权限范围和证据链允许的框架内行事。我们的舞台,从来就不在那里。”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缘,扶着栏杆,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告诉下面的人,北林这一页,翻过去了。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在彻底消化吸收这批资产,以及……寻找下一个有价值的‘北林’。”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时代在变,玩法也要变。像陈山河那样打打杀杀、占地盘的模式,太原始,也太危险了。未来的‘合作’,要更优雅,也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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