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危险、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悄然在陈默的心底萌芽——
这些人……他们拥有武器,拥有船只,拥有组织,显然也拥有在这片三不管地带活动的渠道和力量。他们行走在法律的边缘,甚至完全无视法律,他们本身或许就是极度的危险。
但是……
他们似乎……也是一种“力量”的存在形式。
一种不同于电诈园区那种纯粹压榨、也不同于“水鬼”土匪那种混乱劫掠的、更有组织的黑暗力量。
自己呢?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只有一柄短刀和满腔的仇恨,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丛林和河岸间逃亡,随时可能死于饥饿、伤口感染、或被下一波追兵发现。
差距如此巨大,如同天堑。
那个萌芽的念头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疯狂:或许……或许可以……
不!不可能!他们是罪犯,是亡命徒!与他们产生交集,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死得更快!
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
但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质问他:你现在和死人又有多大区别?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依靠什么?依靠那几张偷来的纸币?还是依靠这柄连野狗都未必杀得死的短刀?
你想要活下去,想要报复,凭你一个人,做得到吗?
力量……你需要力量……哪怕是……黑暗的力量……
观察!先观察!了解更多!
陈默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将自己隐藏得更深,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狙击手,死死锁定着河湾处的走私小队。他不再仅仅看他们的武器装备,更开始观察他们的换岗规律、哨兵的视线盲区、他们彼此间的互动方式、那个头目的行为习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的余晖将河面染成一片血色,也给那些忙碌的、沉默的走私犯们勾勒出一道道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终于,最后一箱货物被搬上了卡车。帆布被迅速盖好、绑紧。那个头目结束了通话,将卫星电话塞进裤兜,大声吆喝了几句。手下们迅速集合,登上了卡车的后车厢。两个哨兵也从土坡上跑下来,跳上车。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卡车沿着一条显然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车轮长期碾压出来的泥泞小路,缓缓驶离河湾,很快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后。
那艘完成任务的船也早已离开。
河湾迅速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潺潺的水声和渐渐响起的虫鸣,仿佛刚才那紧张而有序的非法勾当从未发生过。
陈默依旧一动不动地隐藏在榕树的阴影里,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四周完全被黑暗吞噬,他才缓缓地、几乎是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刚才那个危险的念头,并没有随着走私队的离开而消失,反而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被绝望和仇恨浸透的心田土壤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或许就会破土而出,生长出谁也无法预料的、致命的花朵。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那片重归平静的黑暗河湾,然后转身,无声无息地退入了更加深邃的丛林夜色之中。
方向,似乎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但前路,却变得更加吉凶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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