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带来的,是一个更坏的消息:赵工在返回渝州的途中遭遇严重车祸,重伤昏迷,已送回昆明治疗。
罗云净的手指猛地收紧。车祸?偏偏在这个时候?那王工他们呢?巨大的心慌攫住他的心。这绝非意外。
这是警告......还是......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怒与寒意,询问其他人可有受伤,秘书表示只有赵工受伤比较严重,其他人皆是轻伤。
他立刻下达指令:以资委会名义,派遣最可靠的医生和人员前往昆明,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赵工,并确保所有人的安全。对方既然敢做,必然已经抹平了所有痕迹,就算资委会介入调查,也查不到任何证据。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这笔账,只能暂且记下。
局势,骤然变得更加凶险。机构调整的阴云,“皖南事变”的惊雷,赵工的“意外”,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罗云净站在资委会的窗前,看着山城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仿佛也看到了其中隐藏的血色。
他知道,未来的路将更加泥泞、更加黑暗,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驱散这迷雾的光明,也为了那个在迷雾另一端,与他并肩同行的人。
与此同时,在军令部,肖玉卿的案头不但放着同样内容的机构调整通报,更压着一份关于“皖南事变”的详细内部战报和后续“肃清”指示。
他的脸色比得知机构调整时更加阴沉。
“皖南事变”后,内部整顿的矛头,重点便指向了军令系统,尤其是他所在的第一厅这类核心部门,必然面临方方面面的严密审查和清洗。
明面上他是何应钦一系安插进军令部的人,何虽在蒋面前早不如往昔,但其在军中门生故旧众多,势力盘根错节。他这位凭借西迁转运功绩晋升的少将高参,何系的标签在军令部一些官员眼中,尤其是陈系一派官员的眼里,就是那根需要拔掉的刺。
他进入第一厅后,一直小心谨慎,只谈军事、不论政治。他的每一份战略分析报告,都基于纯粹的军事逻辑和详实的数据,可惜大半被有心人压下。
他提出的合理人事建议多数会被否决;而他手下得力的、被认为是“何派”的军官如周明远等人,则被以“升迁”、“调任”等名义明升暗降,调离关键岗位。
当他为某些战略项目(这些项目暗中涉及“家里”的任务)争取资源时,陈系的人会以“预算不足”、“需优先保障其他战区”等理由进行阻挠。
陈系的人时刻盯着他,寻找他的错处。他们会仔细审查他签发的每一份文件,参与的每一次会议记录,试图从中找到“通共”、“消极抗日”、“与何图谋不轨”等证据。
他必须在这种复杂的派系倾轧中保持平衡,既要维持“何派干将”的人设不崩,又要确保自己不被打压得太狠而失去权力和位置,同时还要巧妙地利用派系矛盾来掩盖和完成他真正的潜伏任务。
然周明远给他带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严峻:“玉卿,二厅那个王参谋,昨天被带走了,罪名是‘通日嫌疑’。我们安排在后勤司的人,也被约谈了几次,问的都是关于以往物资调配的细节,有些问题……很刁钻。”
肖玉卿知道,这是借题发挥,是派系清洗的惯用伎俩。他早已是这些人的眼中钉。
“我们的人,反应如何?”肖玉卿问。
“都按照你的指示,谨言慎行,一切按规章办事,不留任何把柄。”周明远答道,随即担忧地补充,“但是他们似乎在刻意搜集与你相关的……尤其是与之前一些战略决策相关的会议记录和签报。”
肖玉卿微微颔首。对方是想从工作流程中寻找“曲解军令”、“贻误战机”的所谓证据。
他早有准备,他在军令部多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重大的决策、签发的文件、战略报告均有迹可循,符合程序。真正的危险,在于那些看不见的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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