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来自参谋本部的正式调令与嘉奖令抵达沪上。调令明确要求“肖玉卿专员即日结束在沪工作,返回金陵本部”。嘉奖令则表彰他在“专项工作中的突出表现”。
同抵达的还有曹彦达通过绝密渠道传来的消息,是关于沈国钧的最终处理结果:
“中央银行业务部总经理沈国钧,督导不力,负有失察之责,但个人操守无亏,即日解除现职,调往经济研究署。”
肖玉卿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的调令上,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旋即,他拿起了那份密信,看到“沈国钧......即日解除现职,调往经济研究署。”时,他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一下,沈国钧没事,也就意味着那个年轻人大概率也安然度过了风波。
肖玉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甚至涌起一股强烈的宽慰。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没事就好。”
这几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包含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救命恩人安然无恙的庆幸,有对背后权力博弈的了然,也有一丝莫名的怅惘。那个冷静聪慧、带着理想主义光芒的年轻人,终究还是被卷入了洪流。
就在这看似一切尘埃落定、各方势力达到微妙平衡的时候,肖玉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地下党组织的秘密联络点。
“表面的风暴过去了,但水下的暗流更急,但好歹也斩断了他们一些触手。”肖玉卿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他瘦削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刻。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志:“就重建金陵小组的问题,上级指示,利用当前注意力被引开的时机,立即着手在金陵重建更严密、更具韧性的联络站。
“你的意思是?”一位老同志问道。
“不能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金陵的教训必须吸取。单一的联络渠道太过脆弱,樵夫同志上次被迫启用暗线才送出情报,至今生死未卜,也险些造成更大损失,就是因为我们内部的传递渠道不够畅通,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多线并行,单线联系,互为备份。”肖玉卿斩钉截铁地说,“建立至少三条以上互不知情的交通线,每条线都有独立的联络点和应急方案。确保任何一条线被破坏,都不会危及整体,任何一份情报,都有至少两种方式可以送出。”
“这将需要大量可靠的人手和严密的组织。”
“所以,这项工作必须立刻开始。”肖玉卿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虎踞龙盘、却同样暗流汹涌的金陵城。“我们必须比敌人更快,更隐蔽。决不能再让我们的同志,因为送不出一份情报而陷入绝境。”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话既是对同志们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我离开后,沪上这边的工作由老张负责。一切照旧,但要更加警惕。 最近几次行动表明,敌人的监控网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复杂得多。每个人都要做好最充分的安全措施,记住,保护自己,就是保护组织,保护我们未来的每一次‘重逢’。”
“重逢”二字他说得很轻,却意味深长。会议在寂静中结束,新的指令和火种,随着散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渗入沪上的夜色之中。
肖玉卿独自留在房内,仔细销毁了会议记录,他的动作机械而精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知道,真正的斗争从未停止,只是转入了更深处。而他们,必须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变得更加聪明、更加坚韧、更加隐蔽。夜色渐深,他吹灭油灯,融入夜色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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