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牢时,夜色正浓。
“小翠是因为我才去佛堂的。” 沉默了半晌,上官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发颤,“我和她说,我病了,她是去佛堂给我祈福的。如果我没和她说我生病了,她或许那天早上就不会去佛堂,就不会撞见福舟和秀秀,就不会死了。”
“如果不是我说要和她去看海……她或许已经直接离开了沙影帮,踏上了回家的路了。”
宫尚角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极柔,安慰道:“这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 上官浅眼底满是愧疚,“周寒山的死,其实我并不在乎。当初孤山派被围困时,他也没有帮忙,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现在来我面前说,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多看重旧情,我只觉得他伪善得可笑。”
“如果我早点放下对他的成见,如果我早点去查凶手…… 那福舟和秀秀,可能早就被揪出来了。小翠可能……”
上官浅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她明明马上就能过上自己期待的生活了。”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眼底的自责,伸手把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披风里,眼泪浸湿了披风的领口,她没再压抑——愧疚、自责、悲伤,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浅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眼底的红痕依旧明显,却多了点释然:“谢谢你,角公子。”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 宫尚角盯着上官浅的眼睛,开口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想离开吗?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
夜风突然停了,树叶的 “沙沙” 声也歇了,连月光都像是凝固在两人之间。
上官浅迎着宫尚角的目光,没躲闪,也没犹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
他盯着她眼底的坦然,想从里面找到半分犹豫,却只看到了决绝。
她是真的想走,不是一时的气话,也不是故作姿态。
宫尚角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声音放得平稳:“为什么?是因为…… 你的病?”
“有一部分原因。”上官浅没有否认。
“有一部分原因……” 宫尚角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听不出情绪,月光刚好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的沉郁里,藏着点近乎偏执的决意。
上官浅还没察觉不对,只是以为他还想追问,刚要开口再说些话,就觉得眼前突然一暗 —— 宫尚角的手快得像道风,带着常年练剑的力道,却又刻意收了几分,敲在她后颈。
“唔……” 上官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哼,眼前的宫尚角的脸就瞬间模糊,意识像被潮水卷走,身体软软地往前倒去。
宫尚角早有准备,在她失去力气的瞬间伸手,稳稳接住她的身子。
“抱歉。” 宫尚角轻轻拂过上官浅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刚动手打晕她的人,“但我不会放你走。”
等上官浅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角宫。
从星燧城回旧尘山谷的路上,她醒了几次,每次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又被宫尚角迷晕。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 既然醒了,总得找宫尚角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脚刚要沾地,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冰凉的束缚感,还带着金属碰撞的 “叮铃” 声,让她动作猛地一顿。
上官浅低头看去,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 她的脚踝上,缠着一条玄铁打造的铁链。
铁链细而坚韧,表面打磨得光滑,没有毛刺,显然是特意定制的;一端牢牢锁在脚踝的铁环上,另一端固定在床脚的雕花木栏上,长度刚好够她在房间里走动,却够不到房门和窗户。
她用力扯了扯,铁链却纹丝不动,只发出沉闷的 “哐当” 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这铁链看着细,却异常坚固,根本不可能挣断。
“宫尚角!” 上官浅的声音带着愤怒,“你出来!”
没人回应,房间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
她咬着牙,扶着床沿站起来,拖着铁链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铁链的长度设计得刚刚好,够她走到梳妆台,够她到窗边看一眼外面,却始终离房门有两步的距离,像道无形的墙,把她困在这房间里面。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心里又气又无奈。
宫尚角显然是早有准备,连铁链的长度都算得精准。
他不想让她走,却又没把她当成囚犯一样死死捆在床边,还留了在房间里活动的余地,这份 “细心”,让她更觉得荒谬。
“醒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门被轻轻推开,宫尚角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刚熬好的药,喝了吧,对你的身子好。”
上官浅转过身,又低头看了眼脚踝上的铁链,“角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尊重我的选择?”
“我尊重你的选择。” 宫尚角走到桌旁,将药碗轻轻放下,瓷碗与木桌碰撞的 “嗒” 声,“但这不代表我接受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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