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脚步,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她,确认她真的还活着!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下意识扫过那辆报废卡车扭曲的驾驶室时——
他的脚步,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
破碎的挡风玻璃后面,一片狼藉的驾驶室内。安全气囊已经瘪了下去,弥漫的烟尘中,一个人影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那不是预兆中看到的那个疲惫、胡子拉碴的中年司机。
那张脸…那张从布满蛛网状裂痕的玻璃后抬起、沾满油污和血污的脸…
是苏砚!
是另一个苏砚!
但那张脸…扭曲得不成人形!皮肤呈现出一种焦炭般的、布满龟裂的深黑色,仿佛被地狱之火彻底焚烧过。肌肉萎缩,紧贴着骨头,眼眶深陷,里面本该是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两团微微跳动的、浑浊的暗红色光点,如同烧尽的煤核!他的嘴唇完全消失,露出焦黑的牙齿和牙龈,形成一个凝固在无声咆哮中的恐怖豁口。
这个“焦炭苏砚”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让他那焦黑开裂的脸部皮肤抽搐着。他那双燃烧着暗红余烬的“眼睛”,穿透破碎的玻璃和弥漫的烟尘,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马路对面呆若木鸡的苏砚。
然后,那张恐怖的、属于苏砚的焦黑嘴唇,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缓缓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
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嘲弄与恶毒的笑容。
隔着混乱的现场和生死之间的距离,苏砚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冰冷地凿进了他的灵魂深处!那声音…分明是他自己的声线!却又像是无数砂纸摩擦着骨头,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气息和深渊般的回响:
**“嗬…嗬嗬…终于…明白了么?”**
灵魂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苏砚大脑一片空白,刚刚燃起的狂喜火焰被这来自深渊的声音瞬间浇灭,只留下刺骨的寒冰和彻底的麻木。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僵立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一下。视野里的一切——喷涌的水柱、升腾的烟尘、惊惶的人群、瘫在路边的钢铁残骸——都扭曲、模糊、褪色,只剩下挡风玻璃后那张焦黑扭曲、狞笑着的、属于自己的脸!
那声音,带着他灵魂的烙印,继续在他意识最深处冰冷地回荡、切割:
**“你推开她…她因你制造的车祸而死…”**
第三次预见!他砸坏小车刹车油管,引发连环车祸和油罐车爆炸,林晚死于踩踏!那一次,他躲在街角垃圾桶后,内脏如同被无形巨锤轰击,呕出的血带着碎片…当时,混乱的火光中,是否有一个焦黑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以为是爆炸产生的幻影…
**“你报警…她为你挡刀而死…”**
第六次!他试图杀死司机,在肮脏的后巷,林晚为了拉开他,被司机那把生锈的三角刮刀刺穿小腹!他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神经如同被岩浆灼烧…那时,巷子深处阴影里,是否有一双燃烧着暗红余烬的眼睛在注视?
**“每一次…你以为你在反抗…”**
那焦炭般的身影在驾驶室里微微前倾,布满裂痕的焦黑脸庞几乎贴在破碎的玻璃上。两团暗红的余烬剧烈地跳动着,里面翻涌着苏砚熟悉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和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
**“每一次…你改变的‘命运’…”**
**“…都是我…亲手执行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苏砚的灵魂上反复切割、搅动!真相如同万吨冰水,从头顶轰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血液!
他不是逆命改道者!
他是行刑者!是天道选中的、专门负责处决像林晚这样“命运之敌”的刽子手!他所谓的“预知”,不过是天道提前告知他行刑的时间地点!他每一次自以为是的“反抗”,每一次试图改变轨迹的努力,都在天道的算计之中,都成了推动命运齿轮、让林晚以更荒谬惨烈方式死去的直接动力!而每一次“失败”后降临的反噬,那些焦痕、内脏破裂、神经灼烧…根本不是什么天道的惩罚!
那是烙印!是标记!是行刑者身份觉醒的仪式!是每一次亲手“执行”后,灵魂被自身行为反噬、被天道规则灼烧留下的永恒印记!
他这七次挣扎,每一次都在亲手把林晚推向深渊!每一次都在自己的灵魂上烙下更深的焦痕!
那本《逆命之契》…那所谓的“古神”…它们是什么?是天道规则的一部分?还是另一个更古老、更邪恶的存在,在利用他,嘲笑他?
“嗬…嗬嗬…” 挡风玻璃后,焦炭苏砚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抬起一只焦黑变形、如同枯枝般的手爪,艰难地指向马路对面惊魂未定、茫然无措的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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