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倒影中,两个“王振山”在冰冷的镜像里无声对峙。
一个真实,带着惊涛骇浪般的骇然凝固在门口。
一个正从我的皮囊下被强行“铸造”,五官的蜡质融化感尚未结束,颧骨、下颌、唇角的线条在淡银色妖异光泽的流转下,挣扎着、痛苦地趋向于王振山那冰冷英俊的轮廓。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伴随着后颈深处那根“轨道”传来烧灼神经的剧痛,以及一种灵魂被粗暴刮擦、覆盖的恶心感。
办公室死寂。窗外的城市黄昏如同隔着一层厚玻璃,喧嚣模糊而遥远。
王振山镜片后的瞳孔缩成了两点寒冰。他那只抬起、探向白大褂内侧口袋的手,动作缓慢、稳定得可怕,带着一种外科医生面对致命病灶时的绝对冷静,却又压抑着足以焚毁理智的惊骇风暴。他死死盯着玻璃中我那扭曲变形、介于苏哲与王振山之间的恐怖面容,视线最终如同烧红的铁钎,钉死在我后颈倒影中那条清晰发亮的淡银色“轨道”上。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东西。
不是镇静剂,不是任何医疗器械。
那是一个极其小巧、外壳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扁平装置,比打火机略大。材质非金非塑,触手冰冷。他拇指在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陷处用力一按。
“滋…”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高频穿透力的电流声响起。装置顶端,一点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深渊中睁开的独眼。
就在这蓝光亮起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凶戾的抗拒性震颤,如同被激怒的远古巨兽,猛地从我后颈那根线深处炸开!不再是惩罚,而是遭遇天敌般的、带着毁灭本能的疯狂反击!
剧痛!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链锯直接锯开了我的后颈骨!眼前瞬间被纯粹的白光覆盖,耳膜破裂般的轰鸣炸响!身体在椅子上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反弓、抽搐!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被扼断般的嗬嗬声!
玻璃倒影中,我后颈那条淡银色“轨道”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如同超新星爆发!光芒瞬间吞噬了那幽蓝的微光!正在“重塑”的面容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剧烈地扭曲、闪烁,在苏哲与王振山的特征间疯狂跳变!整张脸像沸腾的蜡油!
王振山闷哼一声!他握着那黑色装置的手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幽蓝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几乎熄灭!装置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噼啪”声!他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才稳住身形,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干扰器…无效?!” 他失声低吼,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动摇。他死死盯着手中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细微裂纹的装置,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看向我后颈那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恐怖强光的“轨道”!
就在这时,那股源自后颈线的狂暴抗拒力量,在击退干扰器的瞬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调转矛头,狠狠灌入我的意识深处!
冰冷的、非人的信息洪流,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毁灭意志,瞬间淹没了一切:
【威胁…检测…】
【维护者…权限…失效…】
【节点…污染…严重…】
【清除…最高优先级…】
【指令…覆写…】
“覆写”二字如同冰冷的丧钟,在灵魂深处敲响!
一股远比“十字路口车祸”更加冰冷、更加绝对、更加不容置疑的终极指令,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刻进我意识的核心,覆盖了之前所有模糊的“回家”、“等待”!
【坐标…锁定…】
【目标…诊所…地下…】
【三层…最深…隔间…】
【进入…】
【等待…最终…指令…】
诊所地下三层?!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诊所是租用的老式建筑,根本没有地下三层!王振山当初接手时亲自做的结构评估!那里只有两层老旧的地下室,用作仓库,堆满废弃文件和旧家具!
这指令…指向的是不存在的空间?!是那根线制造的幻觉?还是…
后颈那根线传来的剧痛和冰冷牵引感,却无比真实!指令的强制性如同钢铁枷锁!
身体在“覆写”指令落下的瞬间,被再次强行接管!强行压下了刚才那灭顶的剧痛和抽搐!以一种更加僵硬、更加非人的姿态,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动作迅猛,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我无视了门口震惊的王振山,无视了玻璃倒影中自己那张如同地狱熔炉里爬出来的、扭曲闪烁的恐怖面容,径直朝着办公室通往内部走廊的门冲去!
“站住!苏哲!” 王振山的怒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顾不上手中濒临报废的干扰器,猛地扑了过来,试图再次阻拦!
这一次,我的身体反应更快!更狂暴!带着那根线被彻底激怒后的毁灭力量!就在他即将抓住我胳膊的瞬间,我的身体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力学的、如同提线木偶被巨力横向拉扯的诡异角度,猛地向侧面一闪!同时,右臂如同失控的钢鞭,带着破风声,向后狠狠一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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