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快回家!锁好门!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我对着娘嘶吼,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变形。同时,我猛地弯腰,捡起地上那把沾满泥污和黑渍的锈柴刀,紧紧握在手里!冰冷的木柄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感。
“那你……” 娘惊恐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死寂的“槐荫堂”门洞,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别管我!快走!守着小妹!” 我几乎是咆哮出来,用眼神逼迫着她。我不能让娘留在这里!这里是诅咒的源头,是真正的死地!
娘看着我布满血丝、近乎疯狂的眼睛,又听到那越来越清晰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诡异鼓声,终于一咬牙,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我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死死钉在门槛石基上那道被雨水冲刷的血符上!
果然!
那原本在雨水浸润下显得深沉内敛的符文线条,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正从符咒的边缘和中心位置悄然浮现!裂纹之中,隐隐有极其粘稠、极其污秽的黑色气息渗出,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与雨水混合,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整个符咒散发出的镇压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衰减、波动!
鼓声!是鼓声在侵蚀血印!在唤醒“槐荫堂”深处的东西!
“呃啊——!”
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意念嘶嚎,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门洞深处那死寂的黑暗中传来!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阴风,带着浓烈的腥腐气息,猛地从门洞内卷出!
门洞内两侧的阴影里,那两团熟悉的、惨淡的幽绿色磷火,如同被鼓声点燃的死灰,再次凭空浮现!它们不再缓慢舞动,而是如同两颗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眼球,死死地“盯”着我,并且开始剧烈地、带着某种狂暴节奏地上下跳动!
鼓点!它们在呼应祠堂那诡异的鼓点!
咚!咚!咚!
祠堂的鼓声仿佛受到了挑衅和呼应,猛地变得清晰、沉重起来!穿透雨幕,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整个村子死寂的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我能想象到,此刻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每一扇窗户后面都躲藏着惊恐的眼睛。娘和小妹缩在黑暗的屋子里,听着那催命的鼓声,瑟瑟发抖。而祠堂里,那面无人敲打却兀自震动的牛皮大鼓,正散发着越来越浓烈的邪气!
不能再等了!必须毁掉祠堂的鼓!打断这唤醒诅咒的鼓点!
我最后看了一眼石基上那道裂纹蔓延、黑气渗出的血符,又看了一眼孙神婆冰冷的遗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随即,我猛地转身,将柴刀插在背后的腰带上,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紧紧攥着那个沉甸甸的油纸包(里面是“镇魂刃”和“净秽灰”),朝着村子祠堂的方向,如同离弦之箭般,顶着瓢泼大雨,疯狂地冲去!
脚下的泥泞田埞湿滑不堪,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却无法冷却胸腔里那颗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疯狂燃烧的心脏!祠堂的鼓声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我的神经,催促着我更快!再快!
冲过死寂的晒谷场,那摊暗褐色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刺眼。冲过紧闭门窗的屋舍,仿佛能感受到无数道惊恐绝望的视线穿透雨幕和门窗,落在我狂奔的背影上。
祠堂,就在眼前!
那是一座比普通房屋高大、同样透着岁月沧桑的青砖建筑。此刻,祠堂那两扇沉重的木门紧闭着,但那令人心悸的鼓声,却清晰地穿透木门和雨幕,如同沉闷的心跳,一声声敲击着大地,也敲击着祠堂外每一个角落潜藏的恐惧。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祠堂门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人影!
不是活人!
是几个穿着破烂、沾满泥污、动作极其僵硬扭曲的身影!他们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的鼓点声中,在冰冷的雨幕下,以一种完全非人的、关节反向扭曲的姿态,抽搐着、痉挛着……跳着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痛苦的傩舞!
其中一个身影,高高瘦瘦,动作尤其僵硬,每一次抬腿甩臂都带着骨节摩擦的“咔咔”轻响。他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张用粗糙草纸糊成的、歪歪扭扭画着獠牙的简陋面具!那面具下的眼睛位置,空洞无神,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是王二愣子!昨夜戴着“开山莽将”面具撕开我爹胸膛的凶手!他竟然也在这里!虽然失去了那凶煞的木面具,但显然,他体内的“东西”并未消失,只是被某种力量压制或转移了!此刻,他被这祠堂的邪鼓再次唤醒,成了这死亡傩舞的领舞者!
而另外几个身影……我惊恐地辨认出来!是村东头的李瘸子!是总在村口晒太阳的赵老汉!他们……他们昨夜明明也在晒谷场!他们也被诅咒侵蚀了?!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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