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解开缆绳,划向漆黑的大海。随着离岸越来越远,海浪变得汹涌起来。冰冷的海水拍打在脸上,混合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根据渔民的说法,黑石礁位于东北方向约两小时航程处。崔衡靠着父亲留下的罗盘指引方向,这个罗盘曾随父亲航行过无数次,指针在暴风雨中依然稳定。
一小时后,风暴达到了顶峰。崔衡的小船像片树叶般在浪涛中颠簸,随时可能被掀翻。闪电划破夜空,在那一瞬间,崔衡看到前方海面上突兀地立着几块黑色巨石——黑石礁到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歌声。
起初崔衡以为是风声或海鸥的鸣叫。但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清晰——是一个女人的歌声,没有歌词,只有悠扬的旋律,仿佛从海底最深处传来。那声音美得令人心碎,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崔衡猛地摇头,用绳子把自己绑在船桅上,防止被歌声迷惑跳海。他抓起鱼叉,警惕地环顾四周。歌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边...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海面。崔衡的血液凝固了——在船右侧不到十米处,一个身影半浮在水面上。
那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长发如海藻般漂浮在水中。但当她转过身,崔衡看到了噩梦般的景象——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浑浊的白色;嘴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鲨鱼般的尖牙;脖子以下不是人体,而是覆盖着鳞片的鱼尾,末端分叉成几条触须般的附肢。
海妖!
崔衡的鱼叉脱手而出,直刺向那怪物的胸口。但海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潜入水中,鱼叉只划破了水面。
小船突然剧烈摇晃,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撞击船底。崔衡勉强稳住身体,拔出匕首准备第二波攻击。海面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有暴雨拍打水面的声音。
突然,五只苍白的手指搭上了船沿。崔衡毫不犹豫地挥刀砍去,匕首斩断了三根手指。海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断指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荧光的绿色液体。
你杀了我父亲!崔衡怒吼道,十年前,崔海生!我要你偿命!
海妖的头部缓缓浮出水面,被斩断的手指已经开始再生。它歪着头,用那没有瞳孔的眼睛着崔衡,然后——它笑了。
崔...海生...海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我记得他...他求我放过他的船员...真有趣...
崔衡的怒火冲破了恐惧:闭嘴!他抓起第二把鱼叉刺向海妖。
这次海妖没有躲闪。鱼叉刺入它的肩膀,但它只是继续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更可怕的是,伤口处流出的绿色液体开始沿着鱼叉杆向上蔓延,所到之处木头开始腐蚀。
你父亲...也像你这样愤怒...海妖慢慢靠近,他最后明白了...我们都是受害者...
胡说什么!崔衡松开被腐蚀的鱼叉,后退到船的另一端。小船现在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倾覆。
海妖突然唱起歌来,这次是一首崔衡熟悉的渔歌——是他父亲常唱的那首。声音一模一样,连走音的地方都相同。
住口!不准模仿他!崔衡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是模仿,小崔衡...海妖的形态开始变化,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皱纹,头发变成灰白色,我是吸收...每一个被我带走的人,都成为我的一部分...
在闪电的光芒中,海妖的脸逐渐变成了崔衡父亲的模样。
看啊,儿子...我在这里...它用父亲的声音说道,来我这里...我们一家人可以在海底团聚...
崔衡的世界天旋地转。理智告诉他这是海妖的诡计,但情感上,他无法对下手。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握着匕首的手开始颤抖。
你不是他...崔衡哽咽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死亡不是终结...海妖继续用父亲的声音低语,加入我们...结束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巨浪打来,小船被掀翻。崔衡落入冰冷的海水中,绳索还把他和沉船绑在一起。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但船的重力拖着他不断下沉。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海妖优雅地游向他,那张酷似父亲的脸露出诡异的微笑。它的嘴越裂越大,大得足以吞下整个人...
崔衡用最后的力气抽出匕首,割断了绑在身上的绳子。浮力让他迅速上升,而海妖紧随其后。就在他即将缺氧昏迷的瞬间,崔衡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不再上浮,而是转身直面追来的海妖。
当海妖张开血盆大口扑来时,崔衡将匕首狠狠刺入它的左眼。海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绿色液体喷涌而出。崔衡趁机踢开它,拼命向水面游去。
当他终于冲破海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时,周围已经看不到海妖的踪影。风暴正在减弱,东方泛起鱼肚白。崔衡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虚弱地趴在上面。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崔衡似乎又听到了歌声,但这次是许多声音的合唱,其中有一个特别像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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