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陈默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击着断裂的肋骨。右脚踝肿胀麻木,每一次无意识的挪动都带来钻心的电流。失血和寒冷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堤坝。
巷子尽头,暴雨如注,废弃的建材堆积如山,散发着潮湿的霉烂气味。昏暗中,代号“零”的冷峻青年如同磐石般矗立,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陈默眼中浓重的警惕和濒临崩溃的虚弱。
“电脑……网络……安全屋……”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耗尽力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死死攥着左手,那两张浸透雨水、边缘破损的A4纸,此刻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最大的负担。“……现在就要!”
零的目光在他紧握的左手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没有任何追问。他干脆利落地点头,仿佛陈默的要求只是预定一份外卖。
“跟我来。能走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带着一种战场上下达指令的简洁。
陈默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体。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零一步上前,动作迅捷而有力,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架起陈默的一条胳膊,承担了他身体大半的重量。陈默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强行撑住,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这个初次见面、却救了他一命的陌生人身上。
零架着他,如同拖着一个沉重的沙袋,脚步却异常沉稳,快速穿过堆满废弃物的狭窄缝隙,来到巷子更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旁堆着几个破旧的油漆桶,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零单手在其中一个桶底摸索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铁门向内弹开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机油、尘土和某种消毒剂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一片漆黑。
零率先侧身挤了进去,陈默被他半拖半架着带入黑暗。铁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声和微弱的光线。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感官。
黑暗中,零的手似乎按动了什么开关。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几盏悬挂着的、功率不大的冷白色LED灯管次第亮起,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驱散黑暗,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维修车间,或者小型仓库。大约二十平米左右,墙壁是裸露的、斑驳的水泥,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机油污渍和灰尘。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汽车零件、工具箱和几个盖着帆布的未知设备。空气浑浊,带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
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焊死的钢制工作台。台面被清理出一块区域,上面赫然摆放着几件东西:
* 一台厚重的、军用级别的加固笔记本电脑,外壳是深沉的哑光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几个散热孔和接口。
* 一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金属盒子,表面布满细小的散热孔和指示灯。
* 一台崭新的、未拆封的工业级千兆路由器。
* 一个同样崭新的、大容量的移动硬盘。
* 几卷不同规格的网线和电源线。
* 一个简易的医疗急救箱。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刚刚准备好,还带着包装的塑封气息。零的行动效率,高得令人心惊。
零将陈默安置在工作台旁一张同样焊死的金属折叠椅上。冰冷的触感让陈默打了个寒颤。零没有废话,径直打开医疗箱,拿出一支预充式注射器,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
“止痛,消炎。能让你撑住。”零的声音不容置疑,动作干净利落,撕开包装,找到陈默手臂上的静脉,精准地扎了进去。冰凉的药液推入血管,带来一阵短暂的刺痛,随即,一股奇异的暖流扩散开来,胸腔和脚踝那撕裂般的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暂时压了下去,虽然依旧存在,但变得可以忍受。麻木的眩晕感也消退了不少。
“谢谢。”陈默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清晰了一些。他看向零的目光中,警惕并未消失,但多了一丝复杂的探究。
零没有回应。他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地开始操作。他拿起那个巴掌大的黑色金属盒子,熟练地接上电源,按下一个隐蔽的开关。盒子上的几个指示灯亮起,发出极其微弱的绿光,同时,盒子表面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热量。
“便携式军用级信号屏蔽/加密基站。”零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带着回音,“半径50米内,所有非授权无线信号进出都会被干扰或加密。‘深蓝’的无人机和追踪器暂时找不到这里。”
接着,他拆开路由器和移动硬盘的包装,拿起网线,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屏蔽基站、路由器、笔记本电脑连接起来。最后,他打开了那台厚重的军用笔记本。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冷峻的脸上。开机过程异常安静,没有风扇的噪音,屏幕上闪过几行快速滚动的、陈默看不懂的代码指令,随即进入了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纯黑色操作系统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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