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庄观出来,雾变成了暗紫。
不是晚霞的柔紫,是像浸过墨的深紫,沉在空气里,压得人胸口发闷。风里的味道换了,没了果香,换成了铁锈混着硫磺的味,像刚开过炉的兵器,从前方的山坳里飘过来,带着股灼人的热,勾着人的烦躁,又让人发寒。
“前面就是平顶山了。”悟空拎着铁棍,脚步比在五庄观时更沉,灰色的眼睛盯着山坳口,紧箍在他头上微微发烫,“那雾里的紫光,是紫金葫芦的‘引’,专门勾我的‘愤怒’,等我情绪到了‘阈值’,就会被吸进去。”
“阈值?”唐僧往前走了两步,能看见山坳里飘出的淡紫光,像条蛇,在雾里扭着,“是灵山算好的?算好你会愤怒,会被吸进去?”
“是。”沙僧的骷髅项链又开始震动,淡蓝的光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子——是一个葫芦,泛着紫金光,里面裹着个猴子的魂,魂在里面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最后慢慢融化,变成淡红的液体,“历代‘孙悟空’,都在这被吸过。项链里有他们的记忆,被吸进去时,‘不甘’和‘愤怒’最浓,收割效率最高。”
八戒的控制锁也烫了,浅白骨色的锁身泛出淡紫的光,和雾的颜色一样。他盯着山坳里的紫光,突然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又是‘安排’。你愤怒,被吸,我们‘救’你,其实是帮他们把你的情绪‘榨’得更干。我们就是帮凶,帮他们收割你的魂。”
悟空没反驳。他只是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紧箍,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的震动——是前代悟空的怨念,在跟着他的情绪波动,像在提醒,又像在催他“愤怒”。“我知道。”他声音发哑,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快得像错觉,“可我控制不住。一看见那紫光,一想起他们吸我本源,我就……就想砸了那葫芦!”
山坳里突然传来“咻”的一声。
一道淡紫的光从雾里飞出来,直朝着悟空的方向。光飞得快,带着股灼人的热,擦过他的耳边时,能听见细微的“嗡嗡”声,像葫芦在“叫”,在勾他的情绪。
“小心!”唐僧下意识地想拉悟空,却被八戒拦住。
八戒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麻木:“拦不住的。那是‘激怒光’,专门勾他的愤怒。你越拦,他越容易怒,越符合他们的‘预期’。”
悟空果然没躲。
淡紫光落在他的铁棍上,瞬间融进金属里,没了踪影。下一秒,铁棍突然发烫,像烧红的铁,烫得悟空攥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情绪突然涌上来,不是之前的麻木,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像被点燃的火药,在心里炸开来。
“谁?!”悟空嘶吼,灰色的眼睛里红光暴涨,“出来!别躲在雾里!我知道是你们!灵山的走狗!”
山坳里传来一阵笑声,粗哑,像金属摩擦:“不愧是‘斗战胜佛’的雏形,脾气还是这么爆。我们是金角、银角大王,奉‘上面’的命,来请你去‘坐坐’——坐进紫金葫芦里,好好‘歇歇’。”
两个身影从雾里走出来。一个穿金衣,一个穿银衣,手里都拿着个小葫芦,葫芦泛着淡紫的光,和山坳里的光一样。他们的指甲又长又尖,缝里沾着点淡红的粉,和高老庄的“情欲粉”颜色相似,却更浓,像干了的血。
“请我?”悟空捡起铁棍,红光从眼睛里喷出来,铁棍上也泛着红,“是想吸我的情绪吧?是想把我的‘不甘’和‘愤怒’,炼成你们的‘补天石’吧?我告诉你们,没门!”
“没门?”金衣妖怪笑了,手里的葫芦晃了晃,淡紫光更亮了,“你以为你能反抗?你的情绪阈值,早就被‘上面’算好了——五庄观吸你本源,是为了让你更易怒;现在用‘激怒光’勾你,是为了让你情绪达标。你反抗一次,情绪就涨一分,最后还是会被吸进去。”
悟空的愤怒停了。
他盯着金衣妖怪手里的葫芦,红光慢慢退去,灰色的眼睛里又变回了麻木。他想起沙僧项链里的记忆,想起五庄观被吸走的本源,想起紧箍里前代的怨念——原来他的反抗,他的愤怒,都是被算好的“步骤”,都是为了让他的情绪“达标”,让收割更高效。
“你看,我说了吧。”银衣妖怪晃了晃葫芦,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不是反抗,是在帮我们‘干活’。历代‘孙悟空’都这样,以为自己在反抗,其实是在按‘剧本’走,最后都变成了葫芦里的‘液体’。”
唐僧看着悟空,突然觉得胸口发疼。他想起双叉岭推王二的那一刻,想起四圣庄吐出来的佛性粒子,想起五庄观被缠在树根上的魂——原来他们每个人的痛苦,每个人的挣扎,都是“系统”里的“数据”,都是用来修补囚笼的“燃料”。
山坳里的紫光突然变亮了。
不是一道,是无数道,从雾里飞出来,落在悟空周围,像个笼子,把他困在里面。紫金葫芦的“嗡嗡”声更响了,像在“吸”他的情绪,悟空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情绪在被“抽”,像有根管子,插在他的魂里,往外吸“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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