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雾是铁灰色的。
比流沙河的更浓,更沉,压得人胸口发闷。风从山缝里钻出来,带着股金属生锈的味道,混着点甜腥,像血粘在铁上,闻着让人反胃。路边的树没有叶子,枝干扭曲,树皮上嵌着细小的金属管,管里有液体流动,泛着淡绿的光,像脓。
“这山……不对劲。”八戒突然停下,钉耙戳在地上,声音里少了点麻木,多了点本能的警惕,“树里有东西在动,不是虫,是……机器的声音。”
悟空没说话,只是拎着铁棍往前走,灰色的眼睛盯着前方。山壁上有个洞,洞口被藤蔓遮住,藤蔓的叶子是黑的,叶脉里也嵌着金属丝,像人为种的“门帘”。“在里面。”他说,铁棍拨开藤蔓,洞口露出里面的光——淡绿的,和树里管道的光一样。
唐僧跟着走进洞。
洞里比想象中宽,地面铺着生锈的铁板,走上去“哐当”响,像踩在空心的棺材上。墙壁上布满管道,粗细不一,粗的像水桶,细的像手指,都在输送淡绿的液体。管道的接口处缠着黑布,布上渗着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这些管道……通去哪?”唐僧伸手碰了碰细管,管壁是凉的,液体流动的速度很慢,像在刻意控制。
沙僧突然“啊”了一声,他的骷髅项链剧烈震动,淡蓝的光暴涨,照得管道上的黑布都泛着蓝。“是‘佛性粒子’。”他声音发颤,手指指着管道里的液体,“管里的不是水,是提纯后的佛性粒子。这些管道……是在输送粒子。”
“佛性粒子?”唐僧愣住了,“是从哪来的?”
“从‘容器’里来。”一个声音突然从洞深处传来,粗哑,像金属摩擦,“从你们这样的‘取经人’,从被锁着的‘行者’身上来。”
洞里的光突然亮了。
淡绿的光从管道里涌出来,照亮了洞深处的身影——是只黑熊,浑身黑毛,爪子上戴着铁环,手里握着个巴掌大的仪器,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淡绿的波纹,像心跳。他的身后,是个巨大的金属容器,无数管道从四面八方连过来,粒子正顺着管道,流进容器里,凝成淡绿的结晶。
是黑熊怪。
“你不是来偷袈裟的?”唐僧握紧行囊带,袈裟贴在后背,突然开始发烫,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黑熊怪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爪子上的铁环“哗啦”响:“偷?太便宜你们了。我是来‘收’的。这袈裟是灵山造的‘粒子发射器’,能从你身上吸‘佛性’,再慢慢泄露出来,我负责收集,提纯,交给天庭。”
“发射器?”唐僧猛地拽住袈裟,布料下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有火在烧,“灵山给我的袈裟……是用来吸我佛性的工具?”
“不然你以为?”黑熊怪举起仪器,屏幕对准唐僧,波纹突然变密,淡绿的光从袈裟上渗出来,像汗,飘向仪器,“你是‘金蝉子转世’,佛性比普通取经人浓三倍。这袈裟就是为你量身做的,让你在取经路上,一点一点把佛性‘漏’出来,我们再一点一点收,最后你变成空壳,他们再换个新的‘金蝉子’。”
悟空突然动了。
他拎着铁棍冲向黑熊怪,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像被激怒的困兽。“你撒谎!”他嘶吼,铁棍砸向仪器,“袈裟是用来护身的!不是用来吸佛性的!”
黑熊怪侧身躲开,仪器没被砸中,却碰倒了一根细管。淡绿的液体流出来,落在铁板上,“滋啦”响,铁板被腐蚀出小坑,冒着白烟。“撒谎?”他冷笑,爪子指向容器后面的墙,“你自己看!那上面刻着你们的‘佛性损耗率’,历代取经人都在上面!”
唐僧走过去,墙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用红笔写的,笔画生硬:“金蝉子一世,佛性损耗98%,死于流沙河;金蝉子二世,佛性损耗95%,死于双叉岭;……金蝉子九世,陈玄奘,当前损耗15%,袈裟泄露中。”
每一行字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袈裟图案,图案上的光越来越暗,像在倒计时。
“15%……”唐僧的手指抚过“陈玄奘”三个字,刻痕里渗着淡绿的粒子,像在吸食他的温度,“我已经……漏了15%的佛性?”
“不止。”黑熊怪走过来,仪器对准悟空,屏幕上的波纹也在跳动,淡红的,“他的‘斗战胜佛’本源,也在被金箍吸,每天漏1%,漏完了,就会变成只会打架的空壳,像前代的‘孙悟空’一样,被扔进炉里炼了,再做个新的。”
悟空的身体僵了。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紧箍,箍的温度突然变高,像在回应黑熊怪的话。灰色的眼睛里的红慢慢退去,又变成了麻木的灰,只是握铁棍的手更紧了,指节发白,像在掐着自己的命。
八戒突然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我也一样吧?‘净坛使者’的情欲,被控制锁吸,漏给高家,再传给天庭。我们三个,就是三个会走路的‘粒子罐’,你是‘佛性罐’,我们是‘情绪罐’,都在给他们送‘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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