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雷霆行动
成功传递的振奋感,如同强效镇痛剂,效果强烈却短暂。当加密频道里传来最终确认——“银河”服务器已安全接收并锁定证据数据包——之后,病房里那短暂的、带着胜利气息的寂静,迅速被一种新的、更加沉重和肃杀的氛围所取代。证据就位,仅仅是拉开了最终审判的序幕。我知道,接下来,需要将这份由无数人用忠诚、智慧、乃至鲜血与生命换来的铁证,转化为涤荡污浊、伸张正义的实际力量,转化为国家机器精准而无情的打击。
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开始酝酿。而这场风暴的策源地,不再是这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不再是“潜龙”小组隐秘的安全屋,也不再是陈曦那由数据流构成的数字世界,而是国家执法体系那高效、精密、层级分明且不容置疑的中枢神经。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在一种极度压抑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中度过的。这种平静,与之前传递过程中的焦灼、混乱和不确定性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目标明确、力量正在暗中积蓄、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释放出雷霆万钧之力的肃杀。我仿佛能透过这冰冷坚硬的墙壁,感受到远方那座代表着国家意志与法律尊严的权力中枢,正在如何高效而隐秘地全速运转,如何将我们千辛万苦传递过去的、尚处于“沉睡”状态的证据“核弹”,转化为一份份盖着鲜红印章、具有绝对法律效力的逮捕令、搜查令,转化为一道道精准指向既定目标的、不容违逆的行动指令。
我本人,则如同一个完成了最关键一环推送的齿轮,暂时从高速运转的核心位置脱离出来,被置于一个相对静止的观察位。老严那边的直接联络变得异常简洁和规律,更多是接收我的身体状况汇报,以及传达一些高层的安抚与肯定,而非具体行动细节的探讨。陈曦依旧保持着与我的加密通讯畅通,但她监控的重点,已经从维护“暗流”网络,全面转向了对王振雄、张海及其核心关系人动向的、更高层级、更广泛渠道的情报筛查与交叉验证,为即将到来的全面收网行动提供最实时、最精准的情报支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更大、更具权威性、资源调动能力更强的指挥体系已经全面接管了后续的所有行动,我和我的核心小队,从前期的主导者和执行者,转变为了重要的参与者、情报提供方和见证者。
这种角色的微妙转换,并未让我感到丝毫的失落或边缘化,反而有一种巨石终于从心头移开的踏实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个人的力量、小团队的精锐,终究有其极限。面对“保护伞”这种盘根错节、渗透至深、掌握着相当资源的庞大网络,唯有依靠国家机器整体性的、系统性的力量,才能进行彻底的、不留任何死角的清算与净化。
行动前夜,我几乎彻夜未眠。并非出于紧张或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漫长期盼终将实现的激动、对罪恶终得审判的复仇快意、以及对最后关头可能出现的未知变故的天然警惕的复杂心绪。我斜靠在床头,反复摩挲着杨建国叔叔留下的那枚边缘已有些许磨损的旧警徽,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保持住最后的清醒与冷静。父亲穿着笔挺警服、目光坚定望向远方的黑白照片,在我脑海中一次次地浮现,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十五年了啊,父亲,这笔浸透着您和战友们热血的血债,这份被权力与谎言尘封了十五年的沉冤,终于到了要彻底清偿、大白于天下的时刻。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不久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丝敲打着窗玻璃,仿佛天空也在为这场迟来太久的清算而默默垂泪,要洗涤这片土地上的罪恶与悲伤。我靠在床头,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被分成了数个狭小的窗口,分别显示着首都、王振雄所在的邻省省会、张海隐匿的境外城市,以及其他几个关键地点的实时天气信息和公开的交通网络状态。陈曦作为连接我与外部行动的技术枢纽,被上级授权,在行动开始后,可以向我有限度地同步那些非核心的、已进入公开阶段或可以被安全监测到的行动进展。
时间,一分一秒地指向了上午八点整。这是通常机关单位开始一天例行工作的时间,也是很多身处固定职务的目标人物,最容易在其办公室或住所被精准控制的时间点。
加密通讯器里,首先传来了老严的声音。他显然身处某个高度戒严的指挥中心,背景音是低沉而密集的无线电通话声、键盘敲击声以及电子地图刷新的细微蜂鸣,整个气氛紧张而有序,如同张满的弓弦。
“各部行动组,已全部进入预定位置,完成最后确认。‘收割’行动,最终倒计时一分钟。”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刻意压制着情绪,却如同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蕴含着火山即将爆发前的磅礴力量。
我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与那无形的、回荡在无数耳机里的倒计时读秒声彻底同步。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看似平常的城市监控画面和交通流量图,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连左腿那持续不断的、恼人的疼痛,在这一刻都似乎暂时被屏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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