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扶苏的声音再次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殿宇,“今日槌落,契约已成!尔等手中所握,非独商利,乃帝国之血脉,万民之生计!望尔等谨记誓言,不负朕望!大秦强盛基石,始于今日!始于尔等!”
“吾皇万岁!大秦万年!”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与归属感,再次席卷大殿,声浪直透云霄
拍卖的硝烟尚未在咸阳宫完全散尽,帝国的另一台庞大机器——工部,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关,轰然启动!
翌日黎明,晨曦微露,咸阳城西的工部衙署前已是车马辚辚。数十辆满载着沉重木箱、蒙着厚实油布的马车整齐排列。木箱内,是分门别类、捆扎严密的图纸——新式曲辕犁的每一处榫卯结构,龙骨翻车齿轮啮合的精确角度,水泥窑炉的构造与火候控制要诀……这些凝聚着工部“神工院”无数匠人心血与皇帝前瞻智慧的国之重器图纸,此刻如同即将奔赴疆场的锐士,整装待发。
工部侍郎茅焦,这位皇家学院工学院院长,身着沾满灰点的四品深绯官袍,亲自站在署衙高阶之上。他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整装待发的队伍。这支队伍由工部最精干的“技正”和“匠作使”组成,人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紧张与无上的荣光。他们肩负的使命,是深入帝国腹地,将拍卖会上的契约化作现实的生产力。
“诸君!”茅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陛下重托,帝国新业,尽系于此行!尔等所携,非止图纸,乃强秦之利器,活民之根本!此去各郡,当倾囊相授,务使新器落地生根!若有懈怠,或藏私误工,工部之法,绝不姑息!”话语如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谨遵侍郎钧命!必不负陛下所托!”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随着茅焦大手一挥,车队在晨光中辚辚启程。车轮碾过咸阳城平整的驰道,向着帝国的四面八方驶去。他们身后,工部衙署内灯火彻夜不熄,无数刀笔吏伏案疾书,墨色官印如雨点般落下。一份份盖着鲜红工部大印、详细规定双方权责、技术传授时限、产品质量标准的契书被快马送出,追向那些刚刚离开咸阳、尚在归途中的竞拍成功的商贾巨擘。
帝国广袤的疆域,正被这场由咸阳宫拍卖槌声引发的金色洪流与工部技术飓风,迅速而深刻地改变着。
陇西,狄道城外。
黄土塬上,巨大的窑炉如同蛰伏的巨兽,在乌氏匠人和工部技正的共同指挥下拔地而起。窑炉依山而建,形制与工部图纸分毫不差。炉火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工部匠作使手持长杆,蘸着特制的泥浆,仔细地在刚砌好的耐火砖缝间勾抹,一边大声讲解着控温的诀窍:“看这火色!青中带白方是上品!过红则生,过白则脆!记牢了!”围观的乌氏工匠屏息凝神,眼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和对未来的憧憬。远处,运送石灰石与黏土矿的车队如同长龙,扬起滚滚烟尘,直通矿山深处。乌氏倮站在高坡上,望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一丝笑意爬上嘴角。这水泥,便是他乌氏未来百年之基!
巴蜀,成都郊野。
程氏庞大的造纸工坊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工部技正带来的新型竹帘抄纸法和碱液蒸煮配方,正被匠人们如饥似渴地吸收、实践。巨大的石碾在畜力牵引下隆隆滚动,将沤软的竹麻纤维碾成细腻的纸浆。抄纸池旁,匠人们屏住呼吸,手腕轻抖,一张张匀薄如蝉翼的新纸在特制竹帘上瞬间成型,引来阵阵压抑的惊呼。工坊一隅,新辟的铅笔制作区更是热闹非凡。石墨矿粉与黏土的比例被严格把控,填入特制的木槽模具,经阴干、烘烤、打磨,一支支乌黑发亮、书写流畅的铅笔源源不断地产出。程不害拿起一支新制的铅笔,在一块刨光的木板上随手写下“大秦万年”四个字,笔画清晰流畅,他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蜀道难,却挡不住这承载着文墨清风的纸笔,即将如春潮般涌向帝国西陲!
闽越,武夷山下。
曾经瘴疠横行、山石嶙峋的荒坡,此刻成了沸腾的工地。林氏招募的数千山民、工匠,在工部匠作使的指导下,挥舞着崭新的、闪烁着寒光的曲辕犁,奋力劈开板结的红壤!锋利的犁铧深深嵌入土地,轻松地翻起大块肥沃的泥土,效率远超旧式直辕犁数倍!引来山民们一阵阵敬畏的欢呼。山坡高处,巨大的龙骨翻车在湍急的溪流旁架设起来。工匠们喊着号子,将一节节粗大的木制链斗安装到位。随着水轮被溪水冲击转动,哗啦啦!清冽的山泉水被源源不断地提上高坡,顺着新开凿的沟渠,欢快地流向下方刚刚开垦出的层层梯田!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甘泉,蒸腾起湿润的水汽。林珩赤着脚,踩在湿润的新土上,捧起一抔混合着红壤与泉水的泥土,激动得浑身颤抖。这片祖辈眼中的不毛之地,终于看到了稻浪翻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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