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烛火摇曳,将赵宸脸上那丝微不可察的颤动映得忽明忽暗。他指尖的动弹极其轻微,如同蝶翼振翅,却瞬间攫住了苑内所有人的心神!
“王爷?!”忽尔卓猛地扑到榻前,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嘶哑变形。老太医也慌忙凑近,手指颤抖着再次搭上赵宸的腕脉。
淑妃搂紧赵棠,屏住呼吸,眼中爆发出绝望中迸发的希冀。
然而,那颤动只持续了一瞬,便归于沉寂。赵宸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太医探查良久,最终颓然摇头:“脉象…依旧凶险混乱…方才…或许是神魂激荡下的无意识反应…”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如同被冰水浇头,骤然熄灭。苑内气氛再次沉入谷底。
忽尔卓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他看着榻上气息奄奄的赵宸,又想起坑洞那粘液组成的恐怖字迹——“源海之门 终将重开”!时间不等人!敌人绝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那被符箓层层封印的皮囊(内藏沾染粘液的碎片)和玄铁匣(内藏黑色皮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王爷昏迷前,拼死与那幽冥之力对抗,甚至隐约能引导它们…或许…这些东西,能刺激王爷醒来?哪怕…是更糟的结果?
这念头极其危险,等同于赌博!赌赢了,王爷苏醒,或有转机;赌输了,可能加速王爷被幽冥彻底侵蚀,甚至当场毙命!
但…还有别的选择吗?坐等王爷自然苏醒?还是坐等幽冥门主恢复力量,卷土重来?
忽尔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最终,他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决定!
“取…皮囊和铁匣来!”他声音低沉,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将军!不可!”太医骇然失色,“王爷如今体内两力冲撞,已至极限!再受外力刺激,尤其是这等邪物,恐立时崩溃啊!”
“闭嘴!”忽尔卓低吼,眼神如濒死的孤狼,“照做!出了事,我忽尔卓一力承担!”他心中补充:若王爷有事,我陪葬便是!
亲卫迟疑一瞬,终究不敢违抗,将两件邪物小心翼翼捧来。
忽尔卓深吸一口气,示意众人退开些许。他先拿起那皮囊,极其缓慢地、解开最外层的一道符箓。
“嗡…”皮囊内立刻传来细微的震颤,一股阴寒邪异的气息丝丝缕缕溢出,苑内烛火为之暗了一暗。
榻上,赵宸毫无反应。
忽尔卓心一横,又解开一道符箓。更浓的寒意散出,那幽绿粘液的蠕动感甚至能隔着皮囊隐约感知到。
依旧没有反应。
忽尔卓额头冷汗涔涔,手微微颤抖,正要解开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主符——
“呃…!”
一声极其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呻吟,猛地从赵宸喉间溢出!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眉头死死拧紧,左眼眼皮下的眼球在疯狂滚动!心口那灰暗的墨痕骤然亮起一丝幽绿,但随即又被那点乳白微光狠狠压了下去!
有效!但…太危险了!
“王爷!”忽尔卓又惊又急,立刻就要重新封死皮囊。
“不…继续…”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赵宸齿缝间挤出!他竟然…恢复了一丝意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忽尔卓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宸。
赵宸的左眼,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细缝,瞳孔涣散无焦,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疲惫,却燃烧着一丝顽强的、不肯熄灭的意志火焰。他视线艰难地移动,最终定格在那皮囊和旁边的玄铁匣上。
“拿…近些…”他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忽尔卓心脏狂跳,依言将皮囊和铁匣稍微靠近一些,但不敢完全解除封印。
皮囊靠近,那幽冥气息更加清晰。赵宸身体颤抖得更厉害,皮肤下黑气窜动,嘴角再次溢出黑血,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侵蚀。但他左眼那丝光芒却越来越亮,死死盯着那两件东西,仿佛在感知、在分析、在…记忆?
“是…‘蚀魂脓’…源海…污秽…凝聚…”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词语,眼神锐利了一瞬,“…门主…受伤…不轻…此物…是他…疗伤…亦是…坐标…”
坐标?!忽尔卓心头巨震!这粘液不仅是门主留下的痕迹,还是他定位、乃至再次降临的信标?!
“皮卷…”赵宸目光移向铁匣,呼吸更加急促,“…母妃…封印…不全…钥匙…一部分…”
他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涌出,眼神开始涣散,那丝清醒仿佛随时会熄灭。
“王爷!撑住!”忽尔卓急得双目赤红,恨不得将自身生命力渡过去。
“…高…阳…”赵宸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另一侧榻上的高阳,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痛苦、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牵连感?“她…体内…净世…与我…墨痕…同源…异变…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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