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静静地看着这位以刚直着称的老臣。李存仁今年六十有八,三朝元老,素来与赵宸不和,曾多次上奏称他拥兵自重。但此刻,老人眼中的怒火和悲痛是真实的。
李大人,赵宸轻声道,本王今日来,是想请您联名上奏,为这些将士讨个公道。
李存仁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看了眼赵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王爷,老夫...老夫曾多次参您...
那不重要。赵宸打断他,重要的是这些将士的冤屈,和他们遗属的血泪。
李存仁定定地看着赵宸,突然深深一揖:王爷大义,老夫惭愧。
他直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奏折:不瞒王爷,老夫近日也在查此事。只是苦于证据不足,又被多方阻挠...
赵宸接过奏折,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北境将士抚恤田被侵占的线索,以及部分遗属的悲惨遭遇。其中一页上,李存仁用朱笔标注:刘大柱妻儿惨死,疑有隐情。
李大人早有所察?赵宸合上奏折。
李存仁苦笑:老夫身为左都御史,风闻奏事是本分。只是...他叹了口气,阻力太大。大皇子势大,朝中党羽众多。老夫几次想深入调查,都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他走回案前,拿起那张血书,老泪纵横:可怜的孩子...才五岁啊...
堂内一时沉默。窗外风雪更急,拍打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大人,赵宸打破沉默,本王今日带来的证据,加上您的奏折,足以让陛下震怒了吧?
李存仁擦了擦眼角,神色渐渐坚定:王爷放心,老夫这就重新起草奏折,将这些铁证一并呈上。明日早朝,定要讨个说法!
赵宸点头:有劳李大人了。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国子监来人报信,说...说小公子突发急病,昏迷不醒!
李存仁脸色骤变:什么?!
差役递上一封信:这是学正大人让送来的。
李存仁颤抖着拆开信,才看了两眼,就踉跄后退,险些跌倒。赵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李大人?
李存仁面如死灰,信纸从指间滑落:我孙子...早晨还好好的...突然就...
赵宸捡起信纸,扫了一眼。信中描述的症状十分诡异:面色青紫,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是中毒。
他猛地想起刘琨临走时那阴鸷的眼神和那句未说完的威胁。
忽尔卓!赵宸厉喝,立刻派人去国子监,把李大人孙子接到王府!老药头在,或许有救!
忽尔卓领命而去。李存仁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他父母早亡...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李大人放心。赵宸沉声道,老药头医术高明,定能救治。
李存仁抬头看着赵宸,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王爷...刘琨他...
本王知道。赵宸声音冰冷,这是警告。他们怕了。
李存仁的拳头渐渐握紧,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将那些证据重新整理好,然后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新笔。
王爷,老御史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坚定,老夫这就重写奏折。明日早朝,定要那帮畜生血债血偿!
赵宸看着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心中升起一丝敬意。他知道,李存仁这是豁出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与大皇子硬碰硬,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是对公理的执着。
李大人,赵宸郑重一揖,本王代北境将士,谢过。
李存仁摇摇头,提笔蘸墨:王爷不必如此。这是老夫分内之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是...若老夫明日有何不测...
不会的。赵宸打断他,本王会派人保护您和您孙子。
李存仁苦笑一声,不再多言,低头奋笔疾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如同窗外风雪,带着一股凛冽的决绝。
赵宸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右肩的胎记依然灼热,提醒着他风暴将至。但他知道,这场风暴,已经无法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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