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老药头枯手发抖,王爷出事了...
李存仁是在户部衙门被惊动的。老御史正在核对北境粮饷,忽听外面乱成一锅粥。他刚推开门,就被个浑身是血的小吏撞了个满怀。
大人!小吏满脸惊恐,流民...流民冲进来了!
老御史花白胡子一颤:胡说!城门守军呢?
守不住啊!小吏哭丧着脸,那些人...那些人不怕刀剑!有个老汉被砍了头,身子还跑出去十几步才倒!
李存仁心头剧震。这症状...和北境军报里说的一模一样!据说染病的人会变得力大无穷,不畏疼痛,直到浑身溃烂而死。可这瘟疫明明只在北境出现过,怎么...
大人!又一个差役狂奔而来,七殿下召您即刻入宫!
老御史二话不说就往宫里赶。轿子刚出胡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街上到处是游荡的流民,他们不抢不砸,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活阎王开仓,像群被操控的傀儡。更诡异的是,这些人脖颈上都挂着块黑布,布上绣着血红的字!
绕道!李存仁急喝,走朱雀街!
轿夫刚调头,前方突然传来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玄甲卫小跑而来,领头的正是忽尔卓!黑塔般的汉子盔甲染血,腰间悬着墨羽令,显然是刚从城外撤回。
李大人!忽尔卓抱拳,七殿下命末将护送您入宫!
老御史如见救星:城外如何?
全乱了。忽尔卓声音发沉,不止流民...地里...地里爬出东西了...
李存仁老脸煞白:什么东西?
尸体。忽尔卓喉结滚动,乱葬岗那些...没烂完的...
轿子猛地一晃。李存仁差点咬到舌头。他掀开轿帘,只见街角阴影里确实蜷着几个,身上的寿衣已经烂成布条,露出的皮肉却诡异地保持着新鲜,像是刚死不久。
活阎王...开仓...
沙哑的呻吟从那些喉咙里挤出来,听得人毛骨悚然。李存仁突然注意到,他们脖子上也挂着黑布,只是上面的字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阴干的。
快走!老御史急道,去见七殿下!
紫禁城的午门前已经设了路障。赵棠披着素白蟒袍立在城楼上,左眼的白布渗着血,右眼却亮得吓人。见李存仁来了,少年皇子疾步下阶:李大人!城外...
老臣知道了。李存仁气喘吁吁,殿下,这活阎王开仓的呼声...
是幽冥门的诡计!赵棠咬牙,三哥临走前说过,若京中生变,必是门主在调虎离山!
老御史心头一凛:王爷在北境如何?
赵棠的左眼白布突然渗出血迹:昨夜...昨夜星象大乱。紫微星旁那颗小星...那颗...突然黯淡了...
李存仁老腿一软,差点跪倒。宸星黯淡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赵宸出事了!
殿下!一个禁卫突然冲过来,流民...流民冲进太仓了!
赵棠右眼陡然睁大:拦住他们!
拦不住啊!禁卫声音发颤,那些人...那些人根本不怕死!有个老婆子被长矛钉在墙上,还挣扎着往粮仓爬...
李存仁突然想起什么:殿下,粮仓附近可有水井?
赵棠一怔:有...太仓西面就是古燕王府的废井...
坏了!老御史跺脚,那是虞贵妃当年...当年...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众人回头,只见太仓方向腾起股黑烟,烟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影四散飞溅——是粮食!那些流民竟然把太仓的粮食抛向了空中!
活阎王开仓!
活阎王开仓!
欢呼声如潮水般席卷全城。李存仁惊恐地发现,那些被抛上天的粮袋在半空中就腐烂了,黢黑的谷粒如雨般落下,砸在屋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像是无数虫子在爬...
传令!赵棠突然厉喝,所有禁军撤回内城!放弃太仓!
殿下!几个武将急了,没了太仓,京城撑不过半月啊!
少年皇子冷笑:你以为那些粮食还能吃?他指向太仓方向,仔细看看!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落地的谷粒竟然在蠕动!黑黢黢的米粒上裂开细缝,钻出无数白丝,眨眼间就连成一片,像张巨大的蛛网,覆盖了整个太仓区!
这是...李存仁声音发抖,尸蚕丝?
赵棠的左眼白布完全被血浸透:幽冥门的引魂丝。三哥说过,这丝一旦入体,就会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太仓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抢到粮食的流民,正疯狂地把霉变的谷粒往嘴里塞。而更可怕的是,吃了粮的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眼白则迅速被血丝爬满...
关宫门!赵棠暴喝,所有禁军上城墙!快!
李存仁被侍卫架着往宫里跑。他最后回头望了眼太仓方向,只见黑烟已经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正缓缓向北方跪拜——而北方天际的黑云中,那张巨脸似乎...笑了。
殿下...老御史颤声问,王爷他...还能回来吗?
赵棠没回答。少年皇子只是默默掏出个白玉匣子,匣中半块玉圭正泛着微弱的青光,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三哥说过...他轻抚玉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若青光不灭,他就...还没输...
宫门轰然关闭。城外,黑潮般的流民已经淹没了半个京城。他们脖颈上的黑布在风中翻飞,血红的字像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座即将陷落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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