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下得比北境温柔。赵宸勒住缰绳,黑马在护城河外喷着白气。三更的梆子声从城墙那头飘来,混着更夫沙哑的咳嗽。
将军,城门卯时才开。老药头佝偻着背,枯手指向东南角,老奴记得那边有个排水闸,早年运药材走过。
赵宸右肩胎记微微发烫。五日疾驰,赵祈的蛊毒暂时被玉圭压制,但少年仍昏睡不醒,眼下泛着病态的青黑。高阳用厚毯裹着他,自己却冻得嘴唇发紫。
赵宸翻身下马,老药头带路。
排水闸藏在芦苇荡深处,铁栅栏锈得发红。赵宸剑尖轻挑,玄冰剑气在锁链上凝出霜花,铁链地断成几截。闸后是条幽暗的水道,腥臭味混着药草气息扑面而来。
暗渠?高阳声音发颤。她怀里的半块玉佩突然泛起微光,照亮了水道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玄甲卫的联络暗号!
老药头枯手发抖:不对...暗号被改过...他指着几处新鲜的划痕,死路的标记...
赵宸右肩青光暴涨。借着光亮,他看到水道深处漂着几团黑影——是尸体!看装束都是玄甲卫的暗桩,咽喉处凝着冰晶,正是玄冰剑气的痕迹!
有人冒充我。赵宸声音发涩。他认出其中一具尸体腰间的铜牌——是负责皇宫采买的暗桩首领,三日前还传信说发现四皇子府有异动。
高阳突然了一声。她玉佩的光照在水面上,竟映出几缕游动的黑丝,像极了赵祈心口钻出的蛊虫!
退后!赵宸一把拽开她。玄冰剑插入水中,青光顺着水流蔓延,黑丝顿时发出的声响,化作青烟消散。
老药头从药囊摸出个瓷瓶:将军,含这个。暗渠的水气有毒。
药丸入口,辛辣直冲脑门。赵宸眼前突然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滴血的玉圭,还有...御花园的枯井?
走这边。他指向右侧岔道。直觉告诉他,这条水道通向皇宫西侧,那里有口百年枯井,是先帝时期处死宫人的地方。
水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赵祈在高阳怀里不安地扭动,心口的玉圭泛着诡异的红光。拐过三个弯后,头顶突然出现个缺口,月光混着雪粒子漏下来。
是御花园的排水口。老药头压低声音,上头应该挨着冷宫。
赵宸右肩胎记突突直跳。他示意众人噤声,自己攀着湿滑的石壁探出头——缺口外是片梅林,枝头残雪映着月光,像撒了层盐。
梅林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赵宸屏息凝神,看到个披白狐裘的身影跪在雪地里,面前摆着个鎏金火盆。火盆里烧着纸钱,灰烬被风卷起,落在旁边的白玉酒壶上。
七弟?赵宸心头一震。那背影分明是七皇子赵棠!可赵棠自幼体弱,常年闭门读书,怎会深夜在御花园私祭?
火盆前的赵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抖着手从袖中掏出块帕子,咳出的血染红了素白绢面。更诡异的是,他面前除了纸钱,还摆着套小小的玄甲卫铠甲——看尺寸分明是给孩童穿的!
五哥...赵棠声音哑得不成调,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漠北的雪...
赵宸瞳孔骤缩。赵棠在祭赵祈?可赵祈明明就在他身后水道里!
火盆突然地窜起三尺高的绿焰。赵棠似有所觉,猛地回头——月光下,他左眼竟泛着和赵祈心口玉圭一样的红光!
赵棠厉喝。他袖中滑出柄软剑,剑身刻满符文,在雪光下泛着血色的纹路。
赵宸正要现身,高阳怀里的赵祈突然抽搐起来!少年心口的玉圭地发出蜂鸣,红光如箭矢般射向火盆!
五殿下!老药头急喝,却为时已晚。红光击中火盆的刹那,盆中灰烬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形——看轮廓竟像极了赵祈!
赵棠的软剑地掉在雪地上。他踉跄着扑向灰烬人影:五哥!是你吗五哥!
灰烬人影没有五官,却诡异地向了赵宸藏身的方向。它抬起指了指梅林深处,然后轰然消散,只剩一件血色罗裙从半空飘落,正好盖在赵棠头上。
母妃的...血衣?赵棠颤抖着扯下罗裙,左眼的红光突然大盛,不对...母妃去世时...穿的是素白丧服...
赵宸右肩胎记灼痛难忍。他认出那罗裙的绣样——是赵祈母妃虞贵妃的常服!可虞贵妃十二年前明明投井自尽,尸体打捞上来时衣衫完好,怎会有血衣?
将军小心!老药头突然拽他衣袖。水道深处传来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快速接近!
赵宸当机立断:上去!他一把托起高阳和赵祈,老药头紧随其后。四人刚爬出排水口,底下水道就传来的闷响,铁栅栏被撞得粉碎!
梅林里的赵棠闻声转头。月光下,他左眼的红光与赵祈心口的玉圭交相辉映,映得那张病弱的脸妖异非常。
三哥?赵棠声音发颤,你...你不是在漠北...
赵宸来不及解释。他玄冰剑指向排水口:有东西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水道里猛地窜出条黑影——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怪人,四肢关节反曲,像蜘蛛般扒在石壁上。面具额心刻着二字,正往下滴着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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