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咚!”
一声沉闷的、像破麻袋砸在冻土上的鼓声,从西侧营盘边缘那辆破鼓车方向骤然响起!
第一声!沙哑!撕裂!
如同破锣!
但这声嘶力竭的破音,却像点燃了第一颗火星!
“咚!”
南边校场废墟旁,一个断了右手、仅剩左手使上点力的老兵,咬着牙用下巴和肩膀夹紧了一根缠裹着湿布、沾满污泥血水的加长鼓槌,狠狠抡圆了砸在他眼前一面鼓皮中心早已裂开了几道大口子的破鼓面上!
噗嗤!
那鼓皮本就勉强绷着,硬是被这亡命一砸直接捣烂了个海碗大的窟窿!半截裹着湿泥的鼓槌带着劲风从破洞里穿了过去!又重重砸在后方一块冻硬了的土堆上,砸得泥渣四溅!那声音混着碎皮撕裂的刺啦声,如同濒死野兽被开膛的绝响!
然而——这近乎崩溃的声响却引得周围那几个同样握着加长鼓槌的辅兵眼珠子爆出血丝!他们喉咙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如同被邪神附体的鼓奴,发狂般朝着各自面前的破鼓亡命砸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瞬间密集如骤雨!沙哑!撕裂!不成调!如同无数破锣烂鼓被丢进了滚油锅里疯狂炸响!声音杂乱狂暴,敲在鼓皮断裂处、砸在朽烂鼓沿上,发出哐啷哐啷、噗嗤噗嗤的怪响!这根本不是什么战鼓,就是一场纯粹的、歇斯底里的噪音风暴!
被这狂暴混乱的鼓点一震!连营地中乱糟糟、如同垂死哀嚎的士兵呼号都猛地一滞!随即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非人的狠劲,如同垂死的狼群被滚石砸断了尾巴!瞬间拔高!变成了更加凄厉疯狂、破开喉咙的嚎叫狂潮!
“威武——!!!”
“杀!杀狄戎狗——!!”
“朔风!死战不退——!!”
数万人(哪怕只剩下一口气的伤兵都被算上)拼尽所有生命发出的嘶哑破嗓!混合着那十几面破鼓彻底释放出的撕裂咆哮!如同一场席卷天地的暴烈音啸!轰然撞上关外凛冽的朔风!竟生生将其压过一头!如同无数碎裂的铜锣铁片狂乱碰撞!在这片冰冷死寂的雪原之上疯狂炸裂、翻滚、冲撞!
声音如同实质的音浪洪流!无差别地向着关外混沌的风雪深处疯狂冲击而去!搅动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嗡鸣!
风雪似乎都被这狂暴的声浪撕开了瞬间的缝隙!
黑石谷深处,狄戎大军联营边缘。
一支隐蔽在雪坡背风的枯棘丛后的狄戎精骑小队。人人裹着厚厚皮袍,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的风霜和狡诈的精悍。为首一个精瘦剽悍、脸上纹着狰狞蛇头的百夫长正咬着块冻硬的风干牛肉,眯着眼,用一杆细长的望筒扫视着远处雪雾里那片影影绰绰的关城影子。
咚——!
咚!咚咚咚——!!
一股极其沉闷、沙哑却又混杂着疯狂撕裂感的声浪穿透风雪,如同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耳膜上!猝不及防!
“嘶!”百夫长手里的望筒猛地一颤!差点脱手!牙齿被狠狠硌了一下!嘴里半硬的牛肉渣刺得牙龈生疼!他脸上蛇头纹下的皮肉猛地一抽!眼睛里精悍瞬间被惊愕取代!这什么鬼动静?像是……像是砸烂了祖宗灵位?!
紧接着!那如同亿万铜锣铁片被飓风卷起、撞向冰冷山壁的狂暴音潮紧随而至!如同地狱开了门!无数惨烈疯狂的呐喊嘶吼夹杂其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颤栗的歇斯底里!狠狠地戳击着整个狄戎骑兵小队的神经!
“嗷!”几个靠近坡顶、耳朵露在外头的斥候猛地捂住耳朵!弓身痛苦地蜷缩起来!胯下的战马更是惊得人立而起,打着响鼻焦躁地在原地刨着蹄子!
“朔风——威武——!!”
一个仿佛破锣在耳膜里刮过的嘶哑呐喊,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却清晰地带着令人牙酸的狠劲!穿透而来!
百夫长脸上的蛇纹狠狠扭曲了一下!惊愕变成了凝重,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怒意?!中原人!疯了吗?!关城都塌了半边!这个时候敲他妈的丧门鼓?!喊他娘的送终号?!他们哪来的兵?!哪来的底气?!
他猛地举起望筒!透过漫天飞舞的雪沫冰粒子,死死盯向关城方向——
就在那狂暴混乱、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巨大声浪最巅峰!
一声突兀尖锐、远超前者的清越裂帛之音!如同钢针般猛地刺穿了那片浑浊的噪音之海!
吱——!!!
一道刺目的乌光!从关城正中央那片被炸塌了半边的点将台废墟之上!一支尾部拖着长长黑色焰尾的特制哨箭!如同撕裂苍穹的黑色流星!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厉啸!无视了风雪距离!无视了翻滚的噪音巨浪!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符箭!朝着狄戎小队藏身的雪坡方向!暴射而来!
箭太快!声音刚到!箭镞已临头!
噗嗤!
哨箭如同烧热的尖刀捅进酥脆的白饼,根本没给任何闪避的机会!精准无比地射穿了那百夫长旁边一个年轻狄戎斥候高举着、用来挡风的粗糙皮革盾牌!箭头力道不减!狠狠戳进了那斥候惊恐睁圆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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