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链拖沓过粗糙的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严燕林被两名魁梧的武士粗暴地架着,拖出了阴暗的囚牢,一路推向营寨中央那顶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酋长大帐。
日光刺眼,却毫无暖意。营寨中往来的人们投来各种目光——好奇、恐惧、麻木,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带来瘟疫的秽物。左臂的符文镣铐在走动中不断摩擦着皮肤,带来阵阵灼痛,而其下那邪异的紫纹似乎也因感受到外界的敌意而躁动不安。
他被狠狠掼在酋长大帐中央的冰冷地面上。帐内火光通明,却更照得气氛森严。两侧依旧是甲胄森然的武士,刀锋出鞘半寸,寒光凛冽。主位上,雄魁酋长端坐着,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同鹰隼般攫住他,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贪婪。
那柄锈迹斑斑的无锋重剑,也被一个武士嫌恶地拎着,随意扔在了严燕林的脚边,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那只是块无用的废铁。
“严燕林,”雄魁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夜过去,可想清楚了?将那‘神力’的来源与掌控之法交出,你仍是部落的功臣。烈山部不会亏待功臣。”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放缓,却更显虚伪,“你还年轻,莫要自误。交出力量,部落便能得到上界赏识,获得庇护,这才是真正的‘磐石’之道!你难道想看着部落像铁关一样化为焦土吗?”
威逼,裹挟着大义的名分。
利诱,涂抹着生存的蜜糖。
严燕林艰难地抬起头,脸颊沾着地上的尘土。他看着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想起地底溶洞中那些堆砌的孩童骸骨,想起幻象中他将部落民献祭的画面,胃里一阵翻腾。他想反驳,想嘶吼,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只发出沙哑的声音:“那力量…是诅咒…不能…”
“冥顽不灵!”雄魁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拍石案,轰然作响,“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开口了!你以为得了些邪门歪道的力量,就能抗衡部落?别忘了,你的根在这里!你的命,也属于这里!”
他眼神一厉,挥手:“给我先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能硬气到几时!”
一名面容凶悍的武士应声而出,脸上带着狞笑,抡起手中沉重的包铁木棍,带起风声,狠狠朝着严燕林的右腿膝盖砸落!
劲风扑面,死亡和残废的阴影瞬间降临。
严燕林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紧绷,却被铁链所困,避无可避!他体内那微弱的力量本能地涌动,却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反而引动左臂邪力更加狂躁,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就在那包铁木棍即将触及骨头的刹那——
“嗡——!!!”
一声绝非人间金铁所能发出的、沉闷如远古巨神叹息般的嗡鸣,陡然自帐中炸响!
声音的源头,竟是严燕林脚边那柄被所有人视为废铁的、锈迹斑斑的无锋重剑!
嗡鸣声并不尖锐,却厚重无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帐内所有的嘈杂,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入每个人的耳膜,更直接震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那抡棍的武士首当其冲,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狞笑凝固,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仿佛神魂都被这一声剑鸣震出了体外,木棍“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大帐内,所有武士,包括雄魁酋长在内,都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和心悸,仿佛被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猛然盯上!
紧接着,一个更加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却又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火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又仿佛从九天之上,借助那重剑的剑体,轰然降临,响彻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字字如惊雷:
“尔——血——肮——脏——!”
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雄魁的心口,他脸色猛地一白,呼吸困难。
“亵渎磐石之名!!”
帐内悬挂的、象征烈山部荣耀的狼头图腾,竟无风自动,剧烈摇晃起来!
“尔——魂——卑——劣——!”
雄魁浑身剧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灵魂。
“愧对英灵之寄!!!”
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最终审判。下一秒,不容雄魁有任何反应或狡辩,一连串清晰无比、细节详尽的画面和信息,如同强行灌输般,伴随着那雷霆之声,狠狠砸入帐内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
· 幽暗的祭坛,熊熊篝火映照下,雄魁与大祭司低声密议…
· “今年需再加三对童男女,方能稳住‘磐石之力’,换取妖…上使欢心…”
· 被选中的孩童哭泣着被拖走,父母被强行按住,绝望哭嚎…
· 冰冷的匕首划破稚嫩脖颈,滚烫的鲜血注入青铜柱基座的凹槽,柱身泛起妖异的灰光…
· 雄魁接过妖使(伪装成仙使)赏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色晶石,脸上露出贪婪的笑意…
· 一具具小小的、干瘪的尸骨被随意丢弃在地底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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