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的空气凝固如铅。妖界的血腥、灵界的溺亡、云端的孽火……九尾宿主带来的污秽与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在严燕林的灵魂深处疯狂啃噬。指尖的伤口早已麻木,只留下深可见骨的灼痛烙印。他倚靠着冰冷刺骨的青石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恐惧与悲伤撕裂的肺腑,口中铁锈般的腥甜挥之不去。窗外,雷暴的余威仍在低吼,惨白的电光偶尔撕裂浓云,将囚牢照得一片森然,映出他脸上毫无血色的疲惫与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凝重。
九尾祸源的面纱被粗暴地撕开一角,显露出的却是环环相扣、直通深渊的绝路。愤怒、悲伤、恐惧——这三把钥匙打开的每一扇门后,都是宿主怨念倾泻而出的灭世洪流。妖刀污染地脉,琵琶吞噬残魂,孽火焚毁能源……崩坏的链条正在加速收紧,勒向六界的咽喉。而他,被困在这座冰冷的石塔之巅,像一只被钉在命运标本台上的虫子,徒劳地挣扎。
“必须…找到联系…” 严燕林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却蕴含着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执拗。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再次靠近地面那片由碎瓦砾拼凑的九宫阵。阵型歪斜,边缘被他的血迹染成暗褐,在残余的雷光下透着一股不祥的惨淡。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强行压下翻腾的呕意和灵魂深处残留的惧意震荡。
他缓缓摊开颤抖的手掌。三样物品,如同三块冰冷的墓碑,躺在他布满冷汗和血污的掌心。
第一块,是那块来自人界边境、浸透了巫女最后恐惧与绝望的深褐色血袍残片。此刻它已褪尽血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惨白,仿佛所有的灵性都在灵界的忘川链接中被彻底榨干,只剩下冰冷的载体,残留着对“灵界怨…不可信…”的无声警示。
第二块,是来自云端“醉仙楼”废墟、边缘扭曲焦黑的香炉碎片。中心那滴凝固的暗红香脂,此刻如同活物般在微弱搏动,散发出更加甜腻妖异的脂粉气,一缕若有若无的深紫色火苗虚影在其表面跳跃,无声地诉说着“金莲孽火”的焚心蚀骨与对“下一个”目标的怨毒诅咒。
第三块,则是一小片带着焦糊兽毛和干涸黑紫色粘液的碎骨——这是在妖界影像最后,当褒姒附身的狼妖首领将“渴血獠牙”插入骨墙时,严燕林仿佛被那冲天而起的暴虐妖气隔空灼伤,在幻象破碎的瞬间,从九宫阵边缘凭空凝结出来的“残响”。它冰冷刺骨,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狼妖原始的凶戾,以及一丝……深藏其中的、属于褒姒二尾的冰冷紫意。
三块碎片,分别承载着人界巫女的悲鸣(指向灵界)、云端花魁的孽火(潘金莲六尾)、妖界屠戮的凶煞(褒姒二尾)。它们彼此孤立,却又隐隐指向那九尾祸源的深渊核心。
严燕林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一种近乎虚无的冥想状态。他不再刻意引导愤怒、悲伤或恐惧,而是将这三日三夜经历的所有情绪——被囚的屈辱、目睹惨剧的无力、对六界命运的绝望、对自身渺小的愤怒、对亡者的悲悯、对雷霆的恐惧……所有的一切,如同滚烫的岩浆与冰冷的寒流在他意识深处疯狂对冲、搅拌、融合!这不是任何一种纯粹的情绪,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濒临崩溃边缘的、混沌而狂暴的“存在之痛”!
“以血为引,以念为桥,以痛为薪……” 他口中念诵着九公所授、含义晦涩的古咒,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撕裂的声带中挤出。他将掌心三块碎片,带着自己的血污、汗水与那混沌狂暴的精神力,猛地按向九宫阵的三个关键节点——那并非随意摆放,而是他无数次推演中,隐约感觉到的、代表“人”、“天”(云端)、“地”(妖界)的三角阵枢!
嗡!嗡!嗡!
三声截然不同、却同样尖锐刺耳的震鸣同时爆发!
血袍残片爆发出死寂的灰白光晕,冰冷如忘川之水!
香炉碎片炸开妖异的紫黑火苗,带着焚灭一切的怨毒!
妖骨碎片则腾起粘稠的血腥红雾,弥漫着凶兽的暴戾!
三股截然不同、甚至互相排斥的毁灭性能量,在九宫阵的瓦砾线条约束下,如同三条被强行塞入狭窄管道的恶龙,疯狂地冲突、撕咬、咆哮!整个塔顶空间剧烈震荡,空气被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严燕林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被三股巨力撕扯,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剧痛钻心!
“连起来!” 他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榨干灵魂最后的力量,将那股混沌狂暴的“存在之痛”毫无保留地注入九宫阵的核心!
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嗤啦!
三道能量流在阵图中央轰然对撞!没有预想中的湮灭爆炸,而是在碰撞点爆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到极致的幽暗!这幽暗并非虚无,而是如同浓缩了宇宙最深沉的背景,瞬间吞噬了所有光芒!紧接着,在这片绝对的幽暗核心,一点纯粹的、无法用颜色定义的“源点”骤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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