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浸透伤口,晶化左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严燕林抱着九公冰冷的石像,如同抱着一个沉重的、无声的警告,站在磐石部落外围的阴影里。震耳欲聋的打铁声如同持续不断的雷鸣,滚滚热浪驱散了崖底的湿冷,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彻骨寒意。
高台上,烈山广那狂热高举的“诛神矛”图谱,那“刺穿苍穹”的凛冽意志,与巡天鉴镜面中揭示的血色过往——“酋长持矛,挑衅天穹,引来天罚灭灵”——完美重叠!而酋长眼中那一闪而逝、却让碎片悸动的紫黑幽芒,更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神经。
灾难链……已然启动!九尾祸源的目光,早已锁定了人界最强的部落酋长!
“呃……”左肩晶化与血肉的交界处,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如同瘟疫般向上蔓延,瞬间袭向心脏!严燕林眼前猛地一黑,剧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将他淹没。怀中的石像变得重逾千斤,晶化的左臂更是如同冰冷的枷锁,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带着九公的石像,如同折断的枯木,重重向前栽倒!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似乎听到一声少女的惊呼,带着焦急和纯净的生命气息,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铁砧轰鸣。
……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从冰冷的海底上浮。
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
一种柔和、纯净、如同春日暖阳融化了积雪般的温暖,正包裹着他那条冰冷、剧痛、晶化至肩膀的左臂。那股温暖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手臂内部渗透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如同涓涓细流,冲刷着晶化带来的死寂与痛苦。
严燕林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河滩或磐石部落粗犷的岩石建筑,而是一间弥漫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略显简陋却整洁的石屋。屋顶垂挂着几束晒干的药草,墙壁上挂着一些处理过的兽皮和骨制工具。他躺在一张铺着厚厚干草的简易石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兽皮毯。
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的左臂!
那条已经完全晶化、沉重冰冷、如同死物的左臂,此刻正被一双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托着。手掌的主人,是一名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样式简单,却勾勒出青春窈窕的身姿。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她的面容并非绝美,却干净得如同山涧清泉,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清澈、明亮,如同倒映着星空的湖泊,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严燕林的晶化手臂,眼神里充满了专注的怜悯和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
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她的双手掌心,正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翡翠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严燕林晶化的手臂!
在翡翠光芒的照耀和渗透下,严燕林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景象!
手臂上那坚硬的、半透明的灰色晶体,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清晰可见的速度……**逆转**!
晶体内部,那些凝固成矿物脉络的血管和肌肉纤维,在翡翠光芒的滋养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水,正在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恢复着柔软的、属于血肉的质感!覆盖在骨骼上的冰冷晶壳,如同融化的薄冰,逐渐消融、褪去!皮肤表面那令人心悸的灰败色也在缓缓消退,重新显露出属于活人的、带着血色的肌理!
剧痛在减轻!冰冷在消退!生命的活力,正重新流淌进这条几乎被判了“死刑”的手臂!
这……这是什么力量?竟然能逆转晶化?!
少女似乎察觉到严燕林醒来,清澈的眼眸抬起,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绽放出一个纯净而温暖的微笑:“你醒了?别乱动,晶化的侵蚀很霸道,逆转需要时间。”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敲击卵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能抚平焦躁的奇异魔力。严燕林从未听过如此纯净的声音。
“你…你是谁?”严燕林声音沙哑干涩,艰难地问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少女颈后垂落的一缕乌发吸引,那里,皮肤光洁如玉。
“我叫林岚,”少女一边维持着掌心的翡翠光芒,一边轻声回答,“是部落里的采药人,懂一点粗浅的治愈术。早上在溪边采药时,发现你晕倒在河滩上,就把你背回来了。”她顿了顿,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关切,“你的手臂……是被很可怕的能量侵蚀过。还有你怀里的石像……他很重要吗?你一直死死抱着,我们想帮你放下你都不肯松手。”
严燕林心头一暖,随即又是更深的警惕。林岚?磐石部落的人?治愈晶化?这力量绝非“粗浅的治愈术”那么简单!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九公那尊冰冷的石像,正静静地立在墙边,那根指向天空的石化食指依旧倔强地伸着。还好,石像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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