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燕林瘫在冰冷的紫色晶尘上,灵魂仿佛被那九宫格虚影带来的毁灭洪流碾成了齑粉。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般的剧痛和意识深处的灼烧感。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如同蒙着厚重的血雾,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右手。
它正死死地、如同铁钳般攥着那块最大的“熵之棱镜”!冰冷!刺骨!那棱镜在他掌心搏动着,如同活物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种诡异的、仿佛血肉正在被强行同化的麻木感!
一股粘稠、冰冷、带着宏大湮灭秩序的能量洪流,正源源不断地从棱镜的核心,顺着他的掌心、手臂的经脉,蛮横地冲入他的身体!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如同被液态氮浸泡过的麻木与灼痛交织的酷刑!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手臂皮肤下的血管经络,正被一种妖异的、流动的深紫色光芒所浸染、取代!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掌心!
那块紧贴着棱镜棱角的皮肤之下,一个由纯粹冰冷紫色能量构成的、微缩的九宫格烙印,正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血肉与灵魂深处!烙印的线条清晰、繁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秩序感与毁灭感!烙印的核心区域,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与陨坑深处那沉寂光点同源湮灭气息的紫芒,正随着棱镜的搏动,幽幽地、如同呼吸般闪烁着!
他触碰了灾厄!
他成为了这毁灭棱镜的……载体!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着极致痛苦与惊骇的嘶吼,并非从严燕林口中发出,而是如同无形的利箭,撕裂空间,从遥远的黄羊岭方向狠狠刺入他的耳膜!那声音嘶哑、苍老、充满了无边的绝望与感同身受的剧痛!
九公!
严燕林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扭头望向黄羊岭的方向,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仿佛能穿透空间的距离,看到那巨岩凹陷处,昏迷的老人额头上,那道他自己抓出的深可见骨的血口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同源湮灭气息的**暗紫色光流**,正不受控制地、如同活物般蜿蜒渗出!如同呼应着他掌心的烙印!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
嗡——!!!
严燕林手中紧攥的那块“熵之棱镜”,仿佛被九公的嘶吼彻底激怒,或者被严燕林自身巨大的恐惧与九公的痛苦所吸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欲盲的深紫色强光!
强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刺穿了陨坑边缘弥漫的阴冷死寂!那块巨大的棱镜,在强光中剧烈震颤!它那完美的、多棱面的几何形态,如同融化的紫色琉璃,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坍缩**!
“不——!” 严燕林发出绝望的嘶吼,想甩开这恐怖的东西,但手掌仿佛被焊死在棱镜上,纹丝不动!
下一个刹那!
坍缩到极致的棱镜,化为一道粘稠、冰冷、纯粹由毁灭能量构成的深紫色光流,如同找到归宿的毒蛇,猛地钻入了严燕林掌心那个燃烧的九宫格烙印之中!
“嗤——!”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掌心炸开,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严燕林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覆盖着紫色晶尘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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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
黑暗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寒冷和那掌心的烙印,如同唯一的光源,在无边死寂中幽幽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
严燕林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毛玻璃。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低矮、昏暗的土炕上,身下是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破旧草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味、羊膻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
“醒了?老天爷开眼……娃啊,你总算醒了……” 一个苍老、虚弱、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严燕林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渐渐聚焦,映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疲惫与恐惧的枯槁老脸。是老鳏夫。他那只之前被忘川“雨水”沾染、变得半透明的手臂,此刻裹着肮脏的破布,布条上渗出暗黄色的脓液,散发着一股腐坏的气味。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正死死盯着严燕林,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更深的不安。
“九……九公……” 严燕林喉咙干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嘶哑微弱。
“九公……九公还在后山……” 老鳏夫的声音抖得厉害,眼神躲闪,似乎不敢看严燕林的眼睛,“是……是山神老爷显灵?还是祖宗保佑?那天杀的河水……冲走了那么多人……我……我躲在地窖里,听到没动静了才敢爬出来……就看到你……你躺在村后山坡上,浑身滚烫……像块烧红的炭!还有……还有九公……他……他像是被雷劈了……就躺在不远处的石头缝里……气……气都没几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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