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练兵打仗尚可,这治理地方、筹措粮饷,真是愁煞人也!若是将军在此便好了!”翁之琪不止一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叹,看着日渐壮大的队伍和即将见底的粮仓,喜忧参半。王柱也深有同感,他们无比期盼赵高翔能早日到来主持大局,既能统筹这日益繁杂的民政,也能决定这笔迅速膨胀的军费和那批秘密巨款该如何高效使用。
此外,王柱心中还压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他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离开苏州前,赵高翔秘密交给他一项绝密任务:将苏州府库中起获的大批金银财帛,挑选最精贵、最易携带的部分,由他亲自带队,混在辎重中,一路严加看守,运抵福宁。后来一路到福州,知道福州并非可以长久之地。赵高翔悄悄安排王柱把这笔财产直接转移到了福宁。
这笔巨款,是赵高翔未来起家的根本,绝不容有失。王柱深知责任重大,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此刻只盼着赵高翔快来接手,他才能松一口气。
而此刻正在北上途中的赵高翔,心中同样思绪万千,焦急之余,更在反复权衡着未来的方向。他摊开简陋的地图,目光扫过福建与浙江交界的那条绵长山脉——仙霞岭。此地乃入闽咽喉,号称“东南锁钥”,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隆武皇帝虽曾有旨意,令他协防闽浙边界,但这仙霞岭一线,如今必然已被郑芝龙派重兵把守。
‘郑芝龙……’ 赵高翔心中冷笑。这位海上枭雄,岂容他人染指自己的核心地盘和命脉通道?所谓协防,不过是朝廷一纸空文,自己若真率军前往,非但得不到补给支援,恐怕连营门都进不去,徒惹猜忌,甚至可能被其寻衅吞并。郑家军跋扈,连朝廷旨意都阳奉阴违,又怎会把他这个空头“浙江提督”放在眼里?’
思绪至此,他愈发觉得尽快脱离福建,进入浙江地界是正确之举。虽然浙江大部目前也在鲁王监国政权控制或影响之下,与隆武朝廷关系微妙,甚至可谓敌对,但这反而给了他这个“隆武朝廷浙江提督”一个奇特的运作空间。
“我这个‘浙江提督’,虽说眼下能管的恐怕只有脚下这几寸地,但名分大义终究是在的。” 赵高翔的手指在地图上从福鼎缓缓向东北移动,划过苍南,最终落在瑞安、温州(永嘉)一带。“鲁王麾下各镇诸侯并立,号令未必统一,浙南沿海一带,情况更是复杂。海盗、溃兵、义军、豪强,势力犬牙交错。正可借我这‘提督’身份,在此间纵横捭阖,招抚兼并,扩充实力!”
理论上,他这个由福州隆武朝廷正式任命的浙江最高军事长官,有权指挥浙江一切抗清军务。虽然鲁王政权绝不会承认,但对于那些处于边缘地带、无所依归的势力而言,这面旗帜和其背后隐约代表的“正统”名分,或许就具有相当的吸引力。这就如同在一盘复杂的棋局中,他手握着一枚虽暂时无力、却名正言顺的棋子,关键在于如何落下。
因此,尽快赶到福鼎、苍南,与翁之琪、王柱汇合,站稳脚跟,然后以此为基,向瑞安、温州一带发展,消化吸收流民溃兵,联络地方豪强,甚至尝试与浙东海岛上的抗清力量取得联系,才是他真正的战略方向。仙霞岭让给郑芝龙去守,他的舞台,在浙东这片更为混乱、也更具可能性的海岸线上。
想到这些,他心中的焦急更添了几分,不仅是为汇合,更是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遇。
同时,他也无比牵挂张应祥和李猛的安危。“太湖一战,虽救出子龙先生?但应祥和李猛他们如今到了何处?是否安然无恙?能否顺利抵达沿海?”这种信息传递的迟滞与不确定性,让他深感无力。
“必须改善通信!” 赵高翔在颠簸的马背上暗自下定决心。他想到了信鸽。据他所知,信鸽传书古已有之,并非稀罕物,但军中并未大规模系统化应用。
“刘叔,”他唤来心腹,“你可知军中或民间,可有擅长驯养信鸽之人?务必留心寻访,重金延聘。日后我军联络,不能只靠人马奔驰。”
刘叔领命,暗自记下。
赵高翔想的更深一层:“即便有了信鸽,书信若被鞑子或宵小截获,亦是灭顶之灾。需得有一套只有我们自己人能懂的暗语密码……”他的思维瞬间跳到了现代密码学的雏形。当然,他不需要那么复杂,或许只需约定一套简单的代码本,比如用特定书籍的特定页数行列来对应文字,就能大大提高通信的安全性。
“此事,或可交由王秀楚先生和唐小姐秘密编撰……”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唐晏珠那聪慧文雅的身影,觉得她无疑是这项工作的绝佳人选。
夜色深沉,前路漫漫。赵高翔的心中,既有对即将展开事业的憧憬,也有对部下安危的牵挂,更有对改善现状、打造一支真正强军的种种规划。而一抹悄然住进心底的倩影,则为这铁血征程,添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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