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照在停尸棚里的尸体上,十分诡异。
尸体是没有棺材的。对官府来说,能有地埋这些无人理会的死人,就十分彰显官府仁义了。
无论什么时候送来的尸体,必须放停尸棚一晚,第二日放可埋葬。而据老酒头的解释,是为了让死者的亡魂能够追随过来,知道自己的最终归宿。
但段恒生则私下认为,这是尽可能的为死者的家属争取一天时间,万一等到了呢?总得留点念想是不。
当然,段恒生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觉得他与这些死者有共同点:都成了飘荡在这世间的孤独幽魂。想到自己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只孤魂,他就……与死鬼们做朋友。
孤独者,有的是话痨,有的是沉默者。话痨的段恒生与各种尸体快速地成为了“好朋友”,一个话不停,一个沉默听。
在这一年里,他开始了与“好朋友”的热情交流,卧睡尸旁,半夜怪笑,捣尸弄坟等等。这在外人眼里就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傻子与癫子。
一番骚操作下来,虽然“好朋友”都不搭理他,却也练就了一身雄胆。
段恒生轻车熟路,来到尸身旁边,捡起送过来的文书看。
随尸文书是官府对尸体前因后果的一些简单说明与处理结果。比如说尸体什么样子,在哪里发现的,是男是女,身上缺了什么零件,处理结果怎么样,最终送到哪里埋掉等等。这些其实没有什么用,主要是为了证明官方确实做了事,不能指责他们尸位素餐不理民事。
此死者吊死于某客栈悬梁,第二日中午才被店小二发现,报了案。
死者的路引文身显示,年三十有余,来自于云州之东的江州贺县。云州衙府行文到江州贺县,当地则回复无人失踪。因此,此死者来路不明,死因不明。
官衙的行事风格,向来是没有油水的案子无人去办。于是当作没有苦主的无头案处理,尸体拖到西山陵园,随便埋了。
尸体就这么静静地放在停尸棚的草席上,一身素边灰衣显得十分零乱。头歪在一边,暴突眼球与吊在劲脖的舌头显得十分狰狞。一只鞋子掉在地上没人拾起。
“狗日的,乱扔尸体,真没素质。”段恒生骂道。
他秉承着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原则,抱怨别人没有素质,自己却毫无觉悟的转身离去,径直走到左侧的茅草屋生火做饭了。
美美的两个烧土豆下肚,余齿留香。他添了添嘴唇上的渣渣,赞美自己烧土豆的水平又有进步了,平凡而无聊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乐。
活着真好。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麻衣青年段恒生,来到停尸棚,围着死者转了三圈,幸福感爆棚。你躺着,一动不能动,死了;我走着,蹦蹦跳跳,活着。
我就比你幸福。
段恒生哈哈一笑,豪迈地对尸体说:
“兄台,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如何死的?报给本大帝。”
“你的冤情官府不给你办,本大帝亲自给你办了。”
“不必感谢,来世给我做牛做马即可!”
见尸体不给回复,段恒生又觉得十分无聊。
太阳已经落山,夜色朦胧。
段恒生将他自己的挂在墙上的?席取下来,与狰狞的尸体并席而卧,相守如宾。
死人有死人的草席,段恒生有段恒生自己的草席,不能搞混淆了。
为了严格区分两者,所以段恒生每天早起都会把自己的草席卷好挂在墙上;而死鬼们的草席永远都只能摆在地上。
根据陵园条例,每个死鬼都有一张自己的草席。草席把尸体一卷,一同埋进坟里。
但这一年来,那张破草席都被血渍尸油浸得乌黑发亮了,也没有新草席被替换掉。
段恒生猜测,这给死人买草席的钱,大概率是被贪墨了。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更不可能告状了,因而贪得放心,用得舒心。
段恒生胡思乱想了一番,翻了翻身子,决定入眠。
系统今晚首次营业,希望身边这位兄台今夜给力,开张大吉,看看能有什么惊喜。怀着满心的期待,枕着蛙叫虫鸣,温馨入梦。
半夜子时。
段恒生梦中正与前世女友温情。一只手即将探入深谷,突然一个凸眼吊舌头的狰狞头颅闯进来,吓得他一个激灵,立时醒来。
回到现实。段恒生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人静静地看着他,揉揉眼睛,确实与尸体十分像,应该就是鬼了。
之前段恒生是看不到鬼的,但冤魂度化系统激活了,他终于能看到鬼了。 这应该就是系统的一个附带功能。
“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好冤啊!~~~嘎~~~你看得见我?你不怕鬼?!”
吊死鬼正在段恒生耳边不停地哭惨,突然被段恒生那激动的眼神给止住了,一脸震惊。
段恒生席地而坐,歪嘴一笑,开始胡扯:
“吾乃万鬼大帝段恒生,今以凡体在人间历练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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