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惊雷,炸响在天枢殿每一个角落。那句“你,可明白?”并非询问,而是宣告,宣告着力量对比的颠覆,宣告着旧有规则的失效。
玄玑真人脸色铁青,胸口因压抑的怒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而微微起伏。他身后两名随从更是如临大敌,那冷峻男子按在剑匣上的手青筋暴起,女子持玉册的指节已然发白,却不敢再有丝毫异动。在这股笼罩全殿、仿佛能定义他们存在根基的秩序道韵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后果。
青岚宗众长老亦是屏息凝神,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们知道启已非吴下阿蒙,却未曾想,其威势竟至于斯!连巡天阁的化神巅峰使者,在其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可闻。
良久,玄玑真人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那句话:“你……想要如何对话?”
这句话问出,意味着巡天阁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被硬生生打破。对话的前提,首次被拉到了相对平等的层面。
启周身那令人窒息的秩序道韵缓缓收敛,殿内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他并未咄咄逼人,反而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威势只是众人的幻觉。
“很简单。”启走到一旁空着的座椅前,安然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玄玑真人,“告诉我,巡天阁对‘噬界者’,了解多少?对其‘归途计划’,又知道几分?”
他不再纠缠于自身评估的问题,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真正的威胁——噬界者与星陨阁。
玄玑真人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启会突然问及这个巡天阁内部也视为高度机密的话题。他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星枢之灵,你与噬界者,是为何种关系?是敌,是友,还是……同源?”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暗藏陷阱。若启回答是敌,巡天阁或可借力;若回答是友或同源,那便是坐实了“灭世级隐患”的罪名。
凌云真人等人闻言,心都提了起来。
启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玄玑使者何必明知故问?星陨阁倾巢而出围杀于我,若非墨羽前辈出手,我早已身死道消。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关系?”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带着一种执掌真理的笃定:“秩序与终结,如同光与暗,生与死,乃是宇宙运行的一体两面,相生相克,缺一不可。我代表秩序与沟通,噬界者追逐纯粹的终结与吞噬,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乃大道根本,非是尔等用以划分敌友的简单标签。”
此言一出,蕴含大道至理,仿佛天道纶音,让玄玑真人心神俱震!他隐约感觉到,启所言的,可能触及了宇宙更深层的真相,远非巡天阁内部对“星枢”和“噬界者”那相对浅薄的档案记录所能涵盖!
“至于同源?”启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若按此论,诞生于此方宇宙的万物,追根溯源,岂不皆是同源?巡天阁秉持的‘秩序’,与那噬界者追求的‘终结’,难道不也都是此方宇宙法则的一部分?使者以此问来界定敌友,不觉得……狭隘了吗?”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敲打在玄玑真人的道心之上,让他额头竟隐隐渗出了冷汗。他发现自己一直秉持的、巡天阁那套非黑即白的评判标准,在眼前这个少年面前,竟是如此的可笑与苍白!
那持玉册的女子,更是手腕颤抖,玉册上光华明灭不定,竟不知该如何记录这颠覆认知的言论。
启不再看他,目光仿佛穿透殿顶,望向无垠星空,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意味:“噬界者并非单纯的毁灭者,他们是‘终结’法则走向极端的产物,是宇宙循环中‘清道夫’角色的扭曲与失控。他们的‘归途计划’,也绝非简单的降临与吞噬,我于归寂之地有所感应,其背后……涉及更深层的宇宙奥秘,甚至可能关乎此方宇宙能否渡过某个既定的……‘大寂灭’之劫。”
“大寂灭?!”玄玑真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这是巡天阁最高机密档案中才偶有提及的、推演中宇宙可能的终极归宿之一!眼前这少年,竟能感知到此等层次的信息?
“看来,巡天阁也并非一无所知。”启收回目光,看向脸色剧变的玄玑真人,“那么,你们是选择继续固守那套僵化的条例,将可能携手共渡劫难的潜在盟友推向对立面?还是愿意睁开眼睛,看清真正的威胁所在,重新审视你们所谓的‘秩序’?”
他站起身,走到玄玑真人面前,虽无气势压迫,但那平静的目光却比任何威压都更具穿透力。
“巡天阁的职责,是维护万界秩序稳定。但若所维护的,只是一个注定在更大灾难面前不堪一击的虚假平衡,那这职责,还有何意义?”
“是继续做那将头埋入沙子的鸵鸟,对我,对噬界者的真相视而不见,直至大祸临头?还是敢于打破陈规,与我,与这诸天万界所有不愿沉沦的生灵一起,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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