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废墟之上,气氛诡异得落针可闻。
孙长老僵立在原地,额头冷汗涔涔,却不敢擦拭。他眼睁睁感受着那几股来自巡天阁、冰冷强大的神念如同被沸水泼洒的雪堆,先是剧烈紊乱,继而仓皇退却,瞬息间便逃得无影无踪,仿佛身后有太古凶兽追赶。
跑了?
就这么……吓跑了?
孙长老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废墟中央的石桌旁。那位始作俑者,一袭青衫破了个小洞,却浑不在意,正低着头,用那根曾点碎光罩、按灭魔爪、触裂玉碟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拨弄着一只粗糙的草编蚱蜢,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参悟无上大道。
刚才……他似乎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子?
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未曾带起!
可就是那般轻描淡写、近乎慵懒的一个动作,竟骇得五名至少是元婴后期的巡天阁暗卫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孙长老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一次又一次地按在地上摩擦,最后连粉末都不剩了。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看向启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敬畏,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绝对力量的恐惧!
这位前辈……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功法,任何神通!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神通!他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念头,对此界而言都可能是降维打击!
自己之前竟还妄想用基础引气法去“引导”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孙长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与此等存在相处,唯有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万事顺从,或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躬身道:“前……前辈,方才……可是有不长眼的惊扰了您?”
启抬起头,看了孙长老一眼,目光依旧纯净。他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刚才挥袖子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简单地表达:“……有灰尘,不好闻,赶走了。”
灰尘?不好闻?赶走了?
孙长老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那令青岚宗如临大敌、足以轻易覆灭宗门的巡天阁暗卫,在这位祖宗眼里,竟只是些“不好闻的灰尘”?!
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稳住心神,干涩道:“……赶走了好,赶走了好……清净……”
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天际又是一道惊虹落下,宗主李慕玄去而复返,脸色却比离开时更加苍白,甚至带着一丝恍惚。
他方才冲出山门,却根本连巡天阁强者的影子都没摸到,只捕捉到几缕仓皇远遁、近乎溃逃的残余气息,正自惊疑不定,又察觉到听竹轩方向那几股强大气息瞬间消失,这才急忙赶回。
“孙师弟,方才……”李慕玄刚开口,便被孙长老以眼神急切制止。
孙长老连忙传音入密,将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快速告知。
李慕玄听完,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再看向启的眼神,已与孙长老一般无二,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骇然。他原本还存着几分交涉、周旋的心思,此刻已彻底烟消云散。
在这等无法理解的存在面前,一切算计、权衡,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两人相视苦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李慕玄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对着启深深一揖,语气恭敬到了极致:“晚辈李慕玄,忝为青岚宗宗主,见过前辈。方才宗门琐事,惊扰前辈清静,还望前辈海涵。”
启的目光从草蚱蜢上移开,看向这位新来的、波动比长胡子“东西”稍强一些的“东西”。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对“宗主”、“海涵”这些没什么概念,但能感觉到对方的恭敬。
李慕玄见启反应平淡,心下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有任何需求,我青岚宗上下,定当竭尽全力满足。”
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既想试探启的意图,又怕再次触怒或引发什么不可控的后果。
启闻言,眨了眨眼。他放下草蚱蜢,从怀中又摸出了那几枚记载着基础法诀的玉简——方才孙长老吓得没敢拿回去。
他拿着玉简,看向李慕玄和孙长老,眼中再次浮现出那种纯粹的好奇和探究,发出了清晰的意念波动:
“……这个……还有吗?” “……不一样的。” “……想看看。”
他的意思是:这种记录着不同“波动”(知识)的玉简,还有没有其他不一样的?他想看看。
然而,这话听在李慕玄和孙长老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还……还要看?!还要不一样的?!
前辈!祖宗!您饶了我们吧!就最基础的引气法您都能练出毁天灭地的动静,这要是再给您更高深的功法……您是不是打算直接把南域大陆给沉了啊?!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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