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烟尘尚未完全落定。断裂的翠竹、倒塌的墙垣、碎裂的青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恐怖的灵气风暴。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狂暴的灵气余波,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修士的皮肤与神经。
启站在废墟中央,纤尘不染,青衫如新。他将那几枚记载着基础法诀的玉简递还给孙长老,眼神纯净而困惑,清晰地表达着“按此操作,然后一切就坏了”的意念。
那份理所当然的无辜,与周遭的狼藉形成了尖锐到令人窒息的对比。
孙长老接过那几枚仿佛重若千钧的玉简,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看着启,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满腔的震惊、骇然、乃至一丝恐惧,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力至极的叹息。
为什么?
他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最粗浅的引气法门,到了您老人家手里,就能引动堪比化神天劫般的灵气暴动?!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能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规则层面的碾压!是生命层次的根本不同!
他总算彻底明白了,为何此子心智懵懂,却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和力量。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与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格格不入!他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念头,都可能对此界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前辈……”孙长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这引气法门,是让修士循序渐进,细微引导天地灵气,如溪流汇入江河,缓缓炼化……您……您刚才那般……”他比划了一下,最终颓然道,“……动静稍微大了些。”
他实在不敢说“您差点把外门给拆了”。
启偏着头,听着孙长老的解释。“循序渐进”、“细微引导”、“溪流江河”……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太过复杂。他只听懂了“动静大了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的废墟,似乎隐约将“自己刚才做的事”和“周围坏了”联系了起来。
所以……是自己……弄坏了这些东西?
就像弄坏那块石头上的刻痕?像弄坏那个铜铃?
一种比之前更清晰一些的“认知”,在他空茫的心湖中泛起:自己的某些动作,会导致周围的“东西”变得和之前不一样,通常是……坏掉。
他再次看向孙长老,眼中那纯粹的困惑里,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抱歉”的情绪波动,虽然他自己并不理解这种情绪。
“……不好?”他尝试着表达。
孙长老一愣,随即心中百感交集。这位小祖宗……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虽然表达得如此笨拙生硬。
他连忙摆手,挤出笑容:“无妨无妨!只是些屋舍竹林,毁了再建便是!前辈切勿挂心!”他哪敢让这位祖宗内疚,万一对方再“无意间”做点什么来表达歉意,青岚宗怕是都要从地图上抹去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让这位祖宗明白,不能再随意尝试这个世界的任何修炼法门!至少,不能在没有绝对掌控力的情况下尝试!
孙长老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前辈,此界法则与您……故乡或许大有不同。您神力无边,一举一动皆蕴含无上伟力,若再轻易尝试此界法门,恐……恐引发更大灾劫,伤及无辜生灵。还请您……暂息修炼之念,万事……务必谨慎。”
他几乎是在苦口婆心地哀求了,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启的反应。
启安静地听着。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所有词汇,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话语中强烈的“阻止”和“恳求”的意念,尤其是关于“不要再做刚才那样的事”。
他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既然那个动作(引气)会导致“坏”的结果,而这个长胡子“东西”又如此强烈地不希望他做,那……就不做了。
反正那个过程也很无聊,远不如吃东西有意思。
见到启点头,孙长老这才如释重负,差点虚脱过去。他连忙对身后的刘云等人吩咐:“立刻清理此地,为前辈另寻一处……呃,更宽敞、更坚固的住所!”他实在不敢再让启住什么精致小院了。
“不必。”
启却忽然开口。他指了指脚下这片废墟中唯一还算完整的一块地方——原本院中那石桌石凳所在之处,虽然石桌上布满裂纹,但并未完全倒塌。
“……这里。”他表达出就留在这里的意思。
他似乎对“住所”并无概念,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他刚熟悉一点,不想再换。而且,这里变得“空旷”了,视野更好,能看到更多东西。
孙长老自然不敢违逆,连忙应下:“就依前辈!刘云,立刻命人就地搭建一座……简单坚固的棚舍即可,一应用具速速送来!”他现在只求这位祖宗安稳待着,别再折腾。
吩咐下去后,孙长老又陪着小心与启说了几句,见启注意力似乎已经转向了远处树上的一只鸟儿,这才惴惴不安地行礼退下,赶去处理善后及安抚宗门弟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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