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侯爷。”
四个字,轻飘飘的,裹着女子的清冷嗓音,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客栈大厅每个人的心尖上。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静得能听见窗外风雪刮过屋檐的呜咽。
罗成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跟撞在桌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僵立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鸣。
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谁?!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碎。
一直沉默得如同影子的袁天罡,那青铜面具下的眸子骤然收缩,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机瞬间锁定在了那蒙面女子的身上。他藏于袖中的右手五指已经悄然并拢,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只需要主人一个眼神,他便能让眼前的女人血溅当场。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仿佛因此又下降了几分。
沈天君的眼神,也微微眯了起来。
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却已是杀意翻腾。
他这一路行来更是刻意隐匿行踪的,除了身边这几人,绝无外人知晓。
这个女人,不仅能一口叫破他的身份,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是故意来龙门客栈与自己撞上的。
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有趣。
沈天君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甚至还朝袁天罡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蒙面女子对周遭骤然紧张的气氛恍若未觉,更不在意袁天罡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眼神。她身姿窈窕,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绣着暗纹流云,即便在客栈昏黄的灯光下,也隐隐流转着华光。她从已经呆若木鸡的胖掌柜手中,自然地接过两块房牌与钥匙。
她将那块刻着“地”字的房牌递给身旁如同铁塔般的巨人,声音清淡地吩咐道:“拓山,你去地字房。记着,小心些,别把人家的楼梯踩坏了。”
那名为拓山的巨人闷闷地“嗯”了一声,接过房牌,那蒲扇般的大手将小小的木牌攥在手中。
他转过身,面对那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质楼梯,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试探着踩在第一级台阶上。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从楼梯处传来,掌柜的眼角肉眼可见的抽动了一下,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这楼梯的修缮费用了。
拓山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他整个人都变得蹑手蹑脚起来,每一步都落得极轻、极缓,仿佛一头生怕踩碎了鸡蛋的巨熊,那副与他魁梧身形形成巨大反差的模样十分滑稽,冲淡了些许大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那巨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沈天君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女子身上,声音平淡:“姑娘,你似乎认错人了。”
女子隔着薄纱,发出一声清脆的轻笑,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弯成了月牙。
“侯爷不必如此紧张,我对侯爷并无恶意。或许将来,侯爷还会有求于我。”
女子却莲步轻移,竟主动走到了沈天君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萦绕在沈天君的鼻尖,像是雪山之巅初绽的莲花。
“能于万军之中阵斩天狼王,侯爷的大名,如今早已传遍了北境的每一个角落。小女子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侯爷的行踪。”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沈天君的耳中,“我来此,只是想亲眼瞻仰一番,究竟是怎样一位青年才俊,才能立下这等不世之功。”
沈天君眉毛挑了挑。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奉承,但沈天君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在展示自己的情报能力。
一个能将他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的神秘组织,其实力,已经不言而喻。
沈天君心中警觉大作,面上却依旧平静:“姑娘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女子风情万种地一笑,忽然又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在沈天君的身上。
她伸出纤纤玉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抚过沈天君肩上那件黑色的狐裘大氅,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撩拨人心的意味。
而后,她微微踮起脚尖,将温润的红唇凑到沈天君的耳边。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幽兰般的香气,吹拂在沈天君的耳廓,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最私密的耳语,内容却让沈天君的瞳孔骤然一缩。
“小女子这里,有侯爷真正感兴趣的消息。关于……那位殿下,以及北蛮雪山深处的那座祭坛。”
“只是不知道,这些消息的价码,侯爷……您出不出得起?”
话音落下,她缓缓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那双隔着轻纱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天君,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试探,还有一丝……志在必得的自信。
沈天君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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