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城主府后院的一间静室内,罗成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在珍贵药材的滋养下,他总算能自如行动。
这七天,他过得心惊胆战。
起初,他以为自己的计策早已被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冠军侯看穿,每日送来的汤药,在他眼中都可能是穿肠的毒药。他甚至做好了被拖出去砍头的准备。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天君就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一样,再也未曾召见过他。
这种未知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直到今天,一名亲卫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通知他:“罗统领,侯爷有令,准备出发,前往北都成天狼祭坛。”
罗成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他信了?
他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焦急万分、忠心耿耿的模样,对着那亲卫一抱拳,声音都带着颤抖:“太好了!侯爷终于要出兵了!殿下有救了!”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牵动了一下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又强撑着站直了身体,眼神中透出一种“为国尽忠,万死不辞”的决绝:“麻烦通禀,罪将身体已无大碍!北都城附近的地形,罪将这几年为了探听消息,早已摸熟,愿为侯爷前驱带路!”
那亲卫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侯爷吩咐了,此行只有侯爷与袁将军二人,带你同去,先行探查。”
什么?
只有……三个人?
罗成再次愣住,随即,那股狂喜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他本以为沈天君就算中计,肯定也是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可他居然要亲自前来,而且只带一个护卫?
这是何等的狂妄自大!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按照那位大人的计划,原本想要将呼延灼耗死在边境。林太冲这个钉子,也正好借着呼延灼的手拔除了。如此那位的大计就能畅行无阻,但不想却因为这冠军侯的崛起而横生枝节。
自己的任务,就是将这个横生的阻碍,诱至北境,而后,让他永世长眠于此!
如果沈天君是率大部队前来的,或许还要费一番功夫。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已经不是老天助我了,这简直是把天大的功劳硬塞进自己怀里!
“好!好!”罗成激动得连连点头,眼眶都泛红了,仿佛是为沈天君的“英勇”而感动,“侯爷高义!有侯爷这等盖世英雄在,区区北蛮,何足挂齿!罪将……罪将这就去准备!”
他生怕沈天君会反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己的房间,将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换上一身劲装,片刻也不敢耽搁。
图拉城外,北风呼啸。
沈天君一袭黑衣,跨坐在一匹神骏的赤兔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他身边,袁天罡依旧是那副青铜面具,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的荒凉融为一体。
看到罗成急匆匆赶来,沈天君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调转马头。
“走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罗成心中一定。
三人三骑,化作三道黑影,向着茫茫雪原的北方,绝尘而去。
长途跋涉,枯燥而漫长。
马蹄踏在冻土之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嗒嗒”声。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罗成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一路上,他数次试图与沈天君搭话,想要刺探些什么。
可无论他说什么,沈天君都只是偶尔“嗯”一声,或是干脆不作回应。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让罗成每次对视,都有一种被看穿心肺的错觉。
而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袁天罡,更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但罗成却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这两人,一个深不可测,一个诡异莫测,让罗成心中有些忐忑,但箭在弦上,他已无回头路。
三日后,一座巍峨的巨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那城墙不知是用何种巨石垒砌而成,呈现出一种粗犷而雄浑的青灰色,在风雪的侵蚀下,更显古老与沧桑。
这便是北蛮的王城——北都城。
然而,越是靠近,罗成脸上的自得便越盛,而沈天君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座所谓的蛮族王城,与他想象中茹毛饮血的部落聚居地,截然不同。
城门高大,人流如织。
进进出出的人群中,不仅有穿着兽皮袄、身材魁梧的蛮族,更有穿着丝绸、文质彬彬的大炎商人,甚至还有一些金发碧眼、轮廓深邃的西凉人。
叫卖声、马嘶声、不同语言的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繁华而喧嚣的市井画卷。若非城头飘扬着狰狞的黑狼旗,以及那些穿着狼骑铠甲、却懒散地靠在城门边、看似盘查实则勒索油水的守卫,沈天君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大炎的某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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