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刮在脸上生疼。
大军一路北上,离开了皇城的繁华,越靠近北境越显萧瑟。
一月疾行,三千玄甲军犹如一柄黑色的利剑,终于抵达了北境最后的壁垒——榆林城。
城墙上,大炎的龙旗在寒风中破败地飘摇,上面布满了刀砍箭射的痕迹。城墙下,是早已凝固成黑褐色的血渍,一直蔓延到远方。
这座孤城遍体鳞伤,孤独地矗立在荒原之上,做着最后的抵抗。
城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铁锈味、劣质草药的苦涩味和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
前来迎接的,是榆林城守将,老将耿忠。
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豁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而麻木,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当他看到沈天君身后那区区三千人马,那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是浓得化不开的讥讽与悲凉。
“呵,三千人……”耿忠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朝廷……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些边关的残兵败将啊。”
他没有行礼,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向城内走去:“沈将军,请吧。城里还算干净,至少能让将军和军师大人,死得体面一些。”
话语中的怨气与不屑,毫不掩饰。
沈天君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翻身下马,身旁的诸葛亮轻摇羽扇,深邃的眸子打量着这座饱经战火的孤城,似乎并未将耿忠的无礼放在心上。
……
榆林城,议事大厅。
这里原本是城主府,如今被临时改成了指挥所。一张巨大的沙盘摆在中央,上面插满了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
红色的小旗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旗三面包围,只剩下南面一个缺口,岌岌可危。
大厅内,站满了耿忠麾下的将领。他们一个个盔歪甲斜,身上带着伤,眼神却如饿狼般凶悍,毫不客气地盯着沈天君和诸葛亮。
“将军,这就是朝廷派来的援军?”独眼校尉李钟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粗野,“三千人?还不够城外那三十万蛮子塞牙缝的!朝廷是觉得我们死得不够快,派你们来给我们收尸的吗?还是说,派一个黄毛小儿来当监军,看着我们怎么死?”
“李钟,闭嘴!”耿忠呵斥了一声,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他看向沈天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将军,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说话直,您别见怪。”
李钟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我等在北境流血拼命,林将军战死,十万兄弟尸骨无存!我亲侄子的头颅,现在还挂在蛮子的王帐外!我们向朝廷求援的奏报,雪花一样送出去,结果呢?就等来了你们这三千个……穿着崭新铠甲,连一丝血腥味都没闻过的金疙瘩?”
另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沙盘上的小旗都晃了晃,他双目赤红,指着沈天君吼道:“你一个在神京城里享福的公子哥,懂什么是打仗吗?还镇北将军?我看是‘镇不住就跑将军’吧!真是天大的笑话!”
“对!凭什么!”
“滚回你的温柔乡去吧,别在这吓尿了裤子!”
一时间,群情激愤,整个议事厅都充满了火药味。几名将领甚至“呛啷”一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沈天君身后的玄甲军亲卫杀气一凛,正要上前。
沈天君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仅凭一个极轻微的手势,便制止了他们。他一直沉默的目光,终于从沙盘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尸山血海沉淀出的、令人心悸的杀意。这股无形的压力陡然绽放,让喧嚣的大厅为之一静。
“说完了吗?”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诸位心有怨气,本将军可以理解。但,这不代表你们有资格在本将军面前咆哮。我大炎女帝的威严,更不容尔等挑衅。”
沈天君走到那络腮胡大汉面前,目光如电,直视着他。
“我是否能领兵打仗,战场自会分晓。但你再敢对女帝不敬,你这舌头就别要了。”
那大汉被他看得心头发毛,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涨红了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天君收回目光,环视全场,语气冰冷:“本将军此来,是为杀敌,为了收复失地,不是来听你们哭丧的!你们的怨,你们的恨,都给老子憋回肚子里!然后到战场上,给我用到北蛮的杂碎身上去!”
沈天君身上展现的气势,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他们想象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那股气势,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震慑住全场后,沈天君才转身,对身旁的诸葛亮微微颔首:“军师,就当前的形势,来说说你的看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亮,向前走了半步。他手中羽扇轻轻一摇,一股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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