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戮秘境的天幕是永恒的暗红,如同陈旧的血痂,沉甸甸地压迫着人的神经。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血来,不仅仅是浓郁到极致的血腥与煞气,更有一股无形无质、却能悄然拨动心弦的邪异力量,不断诱发出潜藏在心底的烦躁、暴戾与种种负面情绪。
叶问天与苏凌薇挤在一道狭窄的岩石裂隙深处,空间逼仄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入口处被苏凌薇以精妙的冰雪之力凝结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镜,既隔绝了部分外界探查,又能模糊地观察动静。
“这地方的煞气,比传闻中更加诡异刁钻。”叶问天压低声音,眉头微蹙。他尝试运转灵力,能清晰感觉到灵力在经脉中流淌时,多了一种晦涩的阻力,仿佛被无数细微的、充满恶意的触手缠绕、拖拽,连带着心绪也更容易泛起波澜。“长时间待下去,心志稍有不坚,恐怕敌人未至,自己就先被这无孔不入的煞气逼疯了。”
苏凌薇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波动,没有多言,只是悄然抬起纤纤玉指。指尖萦绕着纯净的冰蓝气息,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清流般的寒意瞬间涌入,如同炎夏饮冰,有效地抚平了他心头那丝蠢蠢欲动的烦躁。
“静心凝神,意守元一。”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我的《冰心诀》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这种侵蚀,但维持它,对我的神识消耗不小。”她光洁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维持冰心诀和隐匿气息,让她绝美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疲惫。
叶问天心中一动,一种混合着感激与心疼的情绪涌上。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略显冰凉柔软的柔荑,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灵力,如同潺潺暖流,小心翼翼地渡了过去。“辛苦了。”他低声道,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惜,“看来带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不仅是个能打的漂亮搭档,还是个随身携带的顶级清心宝珠。”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和那股舒缓疲惫的灵力,苏凌薇苍白的脸颊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如同雪地落梅。她轻轻抽了抽手,没能挣脱,也就由他握着,只是嗔怪地飞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那冰封般的清冷瞬间融化,流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油嘴滑舌……都这般境地了,还没个正形。”那一眼的风情,在这绝望的血色世界里,宛如劈开阴霾的月光,清冷而动人,让叶问天心头暖意流淌,握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裂隙外传来一阵令人不适的窸窣声,夹杂着类似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旖旎。两人神色一凛,立刻屏住呼吸,透过那层薄冰向外望去。
只见几只形态扭曲、介于虚实之间的怪物,正贴着暗红色的地面飘行。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是由最浓稠的血色煞气胡乱捏合而成,核心处闪烁着两点极其刺目的猩红光芒,如同恶鬼的眼眸,散发出纯粹至极的混乱、杀戮与吞噬一切的欲望。
“是煞灵!”苏凌薇立刻传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秘境煞气孕育的邪物,没有理智,只有吞噬生灵的本能。普通刀剑难伤,需以至阳至刚之力,或极寒、雷霆等属性克制。”
叶问天眼神一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融合了寂灭与新生意境的奇特剑意,在面对这些纯粹由负面能量构成的怪物时,竟自发地活跃起来,传递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仿佛遇到了天生的猎物。“正好拿来试剑,也见识下所谓的‘血戮印记’。”
他给了苏凌薇一个“放心”的眼神,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裂隙。黑云剑并未出鞘,他只是并指如剑,一缕凝练至极、内蕴混沌色泽的剑气自指尖迸发,悄无声息地射向最近的一只煞灵。
“嗤——!”
剑气精准命中。那煞灵连哀嚎都未能发出,身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从被击中的部位开始急速消融、溃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湮灭。原地只留下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柔和但坚定血光的棱形晶体,静静悬浮。
“这就是血戮印记?”叶问天伸手凌空一抓,将那晶体摄入手中,触手微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独特能量。与此同时,他怀中的血色玉钥轻轻一震,上面的数字从“零”跳变成了“一”。
同伴的消亡立刻引起了其余煞灵的暴动,它们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锐嘶鸣,疯狂地扑向叶问天。煞气凝聚的利爪撕裂空气,带起道道腥风。
叶问天临危不乱,眼神锐利如鹰。他脚下步伐玄妙,身形如鬼魅般晃动,轻松写意地避开一只煞灵的正面扑击。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快如闪电般点向另一只煞灵的核心红点。“噗!”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装满污水的气囊,那只煞灵应声而灭。左掌紧随其后,泛着淡金光泽的手掌蕴含着磅礴灼热的气血之力,悍然拍出,阳刚之气席卷,将第三只煞灵拍得煞气四溢,形体瞬间淡薄近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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